学子唱楚歌;他们一起种兰草,秦地学子说关中的小麦如何种,楚地学子说淮水的水稻如何收;遇到下雨,他们就挤在讲堂里,一起讨论“秦法与楚俗如何相融”
,一起默写《楚辞》与《秦律》中的句子。
有一次,秦地学子赵括(与赵奢之子同名,非一人)和楚地学子芈辰因为“祭祀”
的问题争论起来。
赵括说秦地“以吏为师”
,祭祀当由官府主持;芈辰说楚地“民祭”
是传统,不该废除。
两人吵到秦斩面前,秦斩却没评判谁对谁错,只是带他们去了寿春城外的屈原祠。
祠里的香火很旺,既有秦兵,也有楚民。
秦斩指着祠堂里的香客:“你们看,秦兵来拜屈原,是敬他的‘忠’;楚民来拜,是怀他的‘情’。
祭祀的形式不同,可‘敬’与‘怀’的心思是一样的。
秦法不禁止‘民祭’,楚俗也不排斥‘官祭’,为何不能各取所长?”
赵括和芈辰都低下了头。
后来,他们一起向秦斩提议,在书院里建一座“同源祠”
,供奉秦楚共同的先祖祝融,既用秦地的礼仪,也保留楚地的习俗。
秦斩欣然应允,还亲自为祠堂题写了匾额——“同源共祀”
。
日子一天天过去,寿春的百姓渐渐现,秦兵不再是“外来者”
,楚民也不再是“前朝遗民”
。
书院里的学子们走出书院,有的帮秦吏推广秦律,用楚地百姓听得懂的话解释条文;有的教楚地孩童读书,既教《秦律》,也教《楚辞》。
淮水岸边的芦苇又白了一次,可这一次,风里没有了愁绪,只有书声和笑声。
昭雎的身体渐渐好了些,偶尔会来书院讲学,讲楚地的历史,也讲秦楚的渊源。
他不再穿楚时的朝服,而是换上了与秦地博士一样的长衫,只是衣襟上绣了一朵小小的兰草——那是楚地的象征,也是他与秦地先生们“和而不同”
的默契。
一日,秦斩与昭雎坐在书院的观星台上,看着下方的学子们嬉笑打闹,忽然问道:“昭老大人,您说,这书院能传多久?”
昭雎望着远处的寿春城,目光里带着希冀:“只要‘同源’二字不被忘记,这书院就能一直传下去。
秦楚的隔阂,不是一代两代能消弭的,可只要这些学子记得‘秦楚同源’,他们的子孙就会记得,天下的百姓就会记得。”
秦斩点了点头,指尖又摸到了腰间的剑穗——那缟素色的穗子,已经被风吹得有些旧了,可他却舍不得换。
他忽然明白,自己当初解下这穗子,不是为了纪念那个战死的楚兵,而是为了提醒自己:刀剑是用来守护的,不是用来杀戮的;而真正的守护,是让不同的人,找到共同的根。
夕阳西下,余晖洒在“楚秦书院”
的匾额上,鎏金的篆字在暮色里格外醒目。
讲堂里,传来学子们齐读的声音,先是《秦律》中的“万民安康,天下太平”
,接着是《楚辞》中的“路漫漫其修远兮,吾将上下而求索”
,两种声音交织在一起,顺着风,飘向淮水,飘向寿春,飘向秦楚大地的每一个角落。
秦斩站在观星台上,听着这书声,忽然笑了。
他知道,这座书院,这书声,会像淮水一样,流淌下去,把“秦楚同源”
的故事,讲给一代又一代的人听。
而这,比任何一场征战,都更有力量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