榻前策:楚秋秦风
寿春的秋来得早,梧桐叶卷着昨夜的冷露,在昭府青石板路上铺了薄薄一层。
秦斩踏着落叶行来,玄色锦袍下摆扫过阶前苔痕,带起细碎的凉意。
亲卫长冯忌紧随其后,手按腰间佩剑,目光扫过府门前那对蒙尘的青铜鹤——昔日楚廷重臣的府邸,如今只余下老仆洒扫的身影,连门环上的金漆都褪得斑驳。
“侯爷,昭大人称病已有三月,此前派去的文书,连府门都没进。”
冯忌压低声音,语气里带着几分不耐,“这老狐狸分明是避着咱们,您何必亲自跑一趟?”
秦斩抬手止住他的话,指尖触到微凉的门环,铜锈的气息混着府内飘来的药香,漫进鼻腔。
他想起前日截获的那封密信,绢帛上是昭雎独有的瘦金体,字里行间却藏着与项梁联络的暗语——“秋汛将至,淮河堤坝需加固”
,实则是约定秋收后借粮给江东。
“楚地刚定,杀一个昭雎容易,收服楚人的民心难。”
秦斩声音不高,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沉稳,“他是楚威王时的老臣,历任三朝,楚地儒生、士族都盯着他。
若能让他归心,比派十万兵卒管用。”
说罢,他不等门仆通报,径直掀帘而入。
庭院里静得只闻蝉鸣,廊下挂着的药囊还在滴水,药香浓得有些呛人。
转过影壁,便见正屋的门虚掩着,里面传来压抑的咳嗽声。
“是……是秦侯吗?”
屋内传来苍老的声音,带着几分刻意的虚弱。
秦斩推门进去,只见昭雎斜倚在榻上,身上盖着厚厚的锦被,脸色苍白得像纸,唯有一双眼睛还亮着,透着几分警惕。
见秦斩进来,昭雎挣扎着想要起身,枯瘦的手撑着榻沿,指节泛白。
秦斩快步上前,伸手按住他的肩,掌心的温度透过锦被传过去,带着军人特有的沉稳力道。
“先生不必多礼。”
秦斩的声音放得柔和,目光扫过榻边的药碗——碗里的药汁已经凉透,边缘结着一层黑渣,显然许久没动过,“听闻先生抱恙,本侯今日得空,特来探望。”
昭雎垂眸,避开他的目光,咳嗽了两声:“老臣……老臣病体