淮水荡寇
一、寿春盐慌:入秋的寿春,本该是淮河畔最热闹的时节。
漕船载着楚地的稻粟、秦地的铁器往来如梭,码头上脚夫的号子、商贩的吆喝能从晨光熹微响到暮色沉沉。
可这几日,码头却透着一股说不出的滞涩——往日里最抢手的盐袋,竟连影子都难寻见。
城西的“张记盐铺”
前,早已排起了长队。
队伍从铺门一直绕到巷尾,多是些提着陶罐、挎着布囊的百姓,脸上满是焦灼。
铺主张老三靠在门框上,手里攥着杆秤,眉头皱得能夹死蚊子。
他望着队伍前头那拄着拐杖的老妇,叹了口气:“王婆婆,不是小的不肯多给,实在是库里只剩这最后半袋粗盐了。
今日每人限购半两,您老多担待。”
王婆婆颤巍巍地递过布票,声音颤:“张掌柜,就半两?这连腌菜都不够啊。
前几日还好好的,怎么盐就断了?”
这话像颗石子投进了人群,顿时炸开了锅。
一个穿短打的汉子嗓门最大:“可不是嘛!
我家在船上当纤夫的兄弟说,这半个月来,淮河上的盐船十有八九都遭了劫!
那些盗匪凶得很,不仅抢盐,连船都给凿沉了!”
“盗匪?官府不管吗?”
有人追问。
“管?怎么管?”
汉子苦笑道,“那些盗匪窝在淮河口的芦苇荡里,那地方水道纵横,芦苇长得比人还高,水师去了好几次都扑了空。
听说昨日又有三艘盐船没了踪影,船上的人……怕是凶多吉少了。”
人群里顿时静了下来,只剩下秋风卷着落叶的沙沙声。
盐是百姓的命根子,一日无盐尚可,十日无盐,这日子便没法过了。
更让人揪心的是,盐价已经开始疯涨——往日里一文钱能买半斤的粗盐,如今半两就要三文,精盐更是炒到了十文钱一两,寻常百姓哪里承受得起?
消息像长了翅膀,很快传到了寿春城内的破楚侯府。
秦斩正坐在堂上,翻看各地送来的卷宗。
案几上摆着一碗刚沏好的茶,水汽袅袅,却没来得及碰。
他穿着一身玄色锦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