邯田风起又晴和
暮春的邯郸城郊,晨雾还没散透,药田埂上已踩出了一串湿印。
老李头蹲在自家的金银花丛前,指尖拂过饱满的青白花苞,指腹沾了层细细的绒毛——这是按素问姑娘教的法子种的,行距拉宽了半尺,根下埋了酵的羊粪,年前又轮作过一茬甘草,如今这长势,比往年最好的时候还要旺上三成。
“爹,该回家吃早饭了!”
远处传来儿子阿柱的喊声,手里还提着个陶罐子,罐口飘出淡淡的咸香。
老李头直起身,腰杆比去年利索了不少,他应了声,往田埂边走,眼角瞥见邻田的王二柱正蹲在地里扒拉什么,动作透着股急躁。
“二柱,你那苗怎么了?”
老李头凑过去看,只见几株板蓝根的叶子上沾了层白乎乎的粉末,叶尖已经焦。
王二柱抬头,眼底带着红血丝,声音哑:“昨儿听人说,齐人把咱的种植法学去了,往后药材要降价,我想着还是用老法子撒点石灰,说不定能多收点……”
“糊涂!”
老李头皱眉,“素问姑娘不是说了,石灰伤根,还招虫,你忘了去年你那半亩板蓝根怎么死的?”
王二柱却没像往常那样听劝,只是叹了口气,抓起地上的石灰袋:“李伯,你是没去城里市集,今早满大街都在说,齐人要种出和咱一样的金银花,到时候咱这些药,怕是连本钱都收不回……”
老李头心里“咯噔”
一下。
他想起上月分海盐的事,家里的陶瓮里现在还盛着半瓮雪白的海盐,比往年吃的井盐细腻多了,炒菜时放一点就鲜得很。
阿柱今早提的罐子里,就是用海盐腌的芥菜,脆生生的,比用井盐腌的少了股苦涩味。
这些都是托了齐人的福,可若是药材真降价了,家里这好日子,难道就要断了?
他没再多说,跟着阿柱往家走,一路上总能看见三三两两的药农聚在田埂上说话,脸色都不太好看。
风里除了药材的清香气,好像还飘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焦虑。
早饭桌上,阿柱把腌芥菜夹给妹妹阿桃,笑着说:“桃儿,快尝尝,这海盐腌的就是不一样,比城里馆子的还好吃。”
阿桃咬了一口,眼睛亮