烫伤处红肿流脓,需先敷蒲公英汁清热,再涂酵膏”
。
赵衡看着纸上的双语标注,忽然红了眼:“要是早有这东西,上月那三个病患,或许就不会……”
素问拍了拍他的肩,指尖触到他袖口磨破的布料:“现在编,还不晚。
等教材编好,咱们再派医官去漠北,手把手教他们认经络、辨病症,以后就不会再有人因为‘看不懂’而丢了命。”
转眼到了盛夏,第一版《汉胡合璧医方集》终于编完。
两卷薄薄的册子,封面用汉、回纥两种文字写着书名,里面既有汉医的“针灸穴位图”
,也有胡医的“外伤包扎步骤”
,连“脉诊”
和“触诊”
的对应方法,都用表格列得明明白白。
素问没敢声张,只悄悄送了十本去漠北都护府。
半个月后,急信传回——漠北又有小规模瘟疫,这次汉医照着教材里的“胡医火炙法”
,配合“白虎汤”
退热,三天就控制住了病情;胡医也用“针灸”
救了两个高热昏迷的病患,还特意在信里问:“‘太冲穴’治头痛,下次能不能多教几个这样的穴位?”
消息传到太医院院正耳中时,他正对着御史台的弹劾奏折愁——有人参素问“不尊古法,妄通外族”
。
可当他翻开那本《汉胡合璧医方集》,看到漠北医官写的“救治三十余人,无一殒命”
的批注,忽然沉默了。
次日早朝,院正捧着教材进了宫。
皇帝翻着册子,看到“马奶酵膏”
旁注着“汉医辨证:适用于轻度烫伤,热毒甚者需配伍清热药”
,又看到“火炙疗法”
后写着“汉医禁忌:阴虚火旺者禁用”
,不禁抚掌笑道:“既存汉医之精髓,又纳外族之所长,这才是治病救人的根本!”
他当即下旨,让太医院扩大编撰规模,不仅要译回纥文,还要译吐蕃、突厥等族的医书,编成《各族医方合璧》,往各地医馆。
消息传到太医院偏院时,素问正和李学士、赵衡修改教材里的“骨病治法”
。
窗外的杜仲已长得枝繁叶茂,阳光透过叶片洒在纸上,把那些双语标注照得格外清晰。
“苏院判,”
赵衡指着纸上的“接骨手法图”
,笑着说,“漠北的胡医还说,等下次咱们去,要教咱们用‘驼骨粉’补骨呢!”
素问拿起笔,在图旁空白处写下“待补:驼骨粉的炮制方法”
,笔尖落下时,她忽然想起初见那封漠北急信时的焦虑。
原来所谓“改策”
,从不是凭空创造,而是把各族医官手中的“救命办法”
,一点点变成所有人都能看懂、能用的“真学问”
。
风从窗外吹进来,带着药香和草木的气息。
素问看着纸上密密麻麻的字迹,忽然笑了——或许这本教材永远没有“完稿”
的那天,因为只要还有人在治病救人,就会有新的经验、新的方法,等着被写进书里,传向更远的地方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