暮春的风裹着槐花香钻进医署议事厅的窗缝,却吹不散满室凝滞的气氛。
沈砚之捏着新诊疗规范草案的指尖泛白,稿纸上“优先采用循证诊疗路径”
的黑体字,像根细针反复刺着他的眼。
“诸位,”
主位上的林砚清放下珐琅茶杯,声音平稳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度,“新规范试运行三月,基层医馆反馈诊疗效率提升三成,误诊率下降17,这份数据在座都看过——”
“数据能代表一切吗?”
沈砚之突然开口,苍老的声音在安静的厅内格外清晰。
他推了推鼻梁上的老花镜,起身时藏青色官袍下摆扫过凳脚,出细碎的摩擦声,“林大人,三十年前北疆疫灾,您祖父林老医令用‘麻杏石甘汤’三日控制蔓延,当时可有什么‘循证数据’?”
议事厅内瞬间静了下来。
谁都知道沈砚之是医署的老臣,从太医院院判到如今的典籍官,经手的医案能堆满西厢房,更曾是林砚清祖父的门生。
他这话一出口,便不是单纯的质疑,更带着几分新旧传承的叩问。
林砚清握着茶杯的手顿了顿,抬眼看向沈砚之:“沈老,麻杏石甘汤的efficacy,如今也被纳入了循证体系。
我们做的,不是否定旧法,而是为诊疗立一个可依的标尺。”
“标尺?”
沈砚之冷笑一声,从袖中抽出一本泛黄的《医宗金鉴》,指腹在书页上摩挲着,“当年林老医令治痘疹,看患儿指纹便知吉凶,这‘标尺’能测得出指纹的浮沉吗?上个月清河医馆接诊一个高热患儿,按新规范用了三日抗生素不见效,老医工用了一剂白虎汤便退了烧——这规范,是治病的,还是捆住大夫手的?”
他的话让厅内几位中年官员微微点头。
新规范推行以来,最棘手的便是与传统经验的冲突。
年轻医官多受过新式教育,上手快,可那些在基层摸爬滚打几十年的老医工,早已把“望闻问切”
刻进了骨子里,突然要他们按流程填报表、走路径,反倒束手束脚。
“沈老,白虎汤的适用症,在新规范的‘中医辨证补充条款’里写得很清楚。”
负责起草规范的年轻主事周珩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