暮春的风裹着药草香,从“济世堂”
前堂的木窗缝里钻进来,又绕过后院晾晒药材的竹架,最终停在秦斩的袖口。
他刚将最后一束“九节菖蒲”
理顺,小心翼翼地码进通风的竹篓里,转身时便见苏素问站在檐下,素色布裙沾着几星药屑,手里捧着本泛黄的账册,指尖夹着支磨得圆润的竹笔——那笔杆上还刻着去年药童们凑钱为她庆生时,特意请木匠刻的“素问”
二字。
“今年头三个月,外乡来求诊的病患比去年多了三成。”
苏素问抬眼,目光掠过院角新抽芽的杜仲,落在秦斩沾着药粉的指尖,“上月那场倒春寒,周边州县的风寒病人涌来,咱们临时在西厢加的三张病床,到现在都没撤。
昨日我去查房,还见李大夫熬了两个通宵,眼窝都陷下去了。”
秦斩接过账册,指腹拂过“药材损耗”
那栏用朱笔标注的数字,眉头微微蹙起。
账册的纸页边缘已经卷起毛边,是这五年里被两人翻得次数太多的缘故。
“库房里的当归和黄芪库存只剩两成,我昨日让伙计去镇上的药行问,掌柜的说今年西北旱,当归收成少,价格涨了近四成。”
他顿了顿,声音沉了些,“更要紧的是人手——咱们现在只有五个坐馆大夫,三个学徒,忙起来的时候,连煎药的王婶都要放下药锅,帮着抄方子、抓药。
前几日还有个病患等了半个时辰没见着大夫,差点在门口闹起来。”
这话像根细针,戳中了苏素问藏在心里许久的心事。
她走到桌边,将账册轻轻放在案上,铺开一张新裁的宣纸——那纸是上月秦斩去省城采买时,特意挑的上好生宣,本是想让她闲暇时画些草药图谱。
苏素问拿起竹笔,在砚台里蘸了墨,笔锋悬在纸上方,却迟迟没落下。
“济世堂开馆五年,从最初只有一间小药铺、两个人、半架药材,到如今能治内外妇儿的综合医馆,全靠你我和大伙咬牙撑着。”
她的声音轻了些,带着几分疲惫,又藏着不甘,“可咱们总不能一直这么‘救火’,病患多了就加病床,人手少了就熬通宵,这不是长久之计。
得想个法子,让济世堂能安安稳稳