天启三年暮春,一场淅淅沥沥的春雨刚过,京城朱雀大街的青石板缝里还积着水,倒映着两侧朱漆店铺的幌子。
吏部衙门外却没了往日的热闹,玄色飞鱼服连成一片,锦衣卫手中的水火棍在湿滑的地面上敲出沉闷声响,惊得路过的货郎慌忙收了担子,低声对同行念叨:“这天子亲军堵门,怕是要摘谁的乌纱帽了。”
辰时刚过,一顶八抬绿呢大轿从街尾驶来,轿身绣着“吏部左堂”
的暗纹,正是周显之的座驾。
轿夫刚要在衙门前落轿,两名锦衣卫便如铁塔般拦在轿前,铁钳似的手按住轿杆。
轿内传来周显之的怒喝:“放肆!
可知本官是吏部左侍郎?敢拦我的轿,是活腻了?”
轿帘被猛地掀开,锦衣卫指挥佥事沈彻面无表情地举着明黄驾帖,阳光照在驾帖上的“圣旨”
二字,晃得周显之眯起眼:“周大人,陛下有旨,拿你归案。
贪墨河工银、卖官鬻爵,桩桩件件,陛下都已知晓。”
周显之的脸瞬间从通红转为惨白,手指着沈彻的手不住颤抖。
他自恃是旧党辅张敬之的门生,在吏部盘踞五年,早已把选官大权攥在手里。
去年黄河修堤的三百万两银子,他伙同河道总督扣下九十万,一半送进张敬之府中,一半藏进自己的钱庄;江南苏州府同知、松江府通判这两个肥缺,更是以二十万两银票的价格,卖给了盐商王家的两个纨绔子弟。
他原以为有张敬之在朝中周旋,即便御史台参奏,也不过是罚俸了事,却没料到这次动了锦衣卫,还是陛下直接下的旨。
“你们敢!
张辅不会饶过你们!”
周显之还想挣扎,沈彻使了个眼色,两名锦衣卫立刻上前,反拧住他的手臂。
冰凉的铁链锁上91rists时,周显之才彻底慌了神,往日的嚣张荡然无存,只剩语无伦次的辩解:“我是被冤枉的,是徐景明那伙人构陷我……”
锦衣卫押着周显之上街时,百姓们从店铺里、胡同里涌出来,挤在街边指指点点。
一个穿着补丁衣裳的老汉,从菜篮里掏出颗烂白菜,狠狠砸在周显之身上:“就是你克扣河工银!
我儿子去年在黄