p>可他也记得,孔鲋带着弟子在曲阜城墙里藏《论语》时,那双布满皱纹的眼睛里,分明燃着不灭的光。
“扶苏,你有话说?”
嬴政的声音突然响起,扶苏心头一震,连忙出列:“儿臣以为,诸生非议新政,当究其罪。
然《诗》《书》之中,亦有劝农、兴邦之语,若一概焚毁,恐失圣人本意。
不如设博士官专掌典籍,民间藏书限期上交,由朝廷甄别后再定存留?”
李斯立刻反驳:“公子此言差矣!
莠草与嘉禾共生,若不除尽莠草,何以保嘉禾生长?民间藏书散落四方,若有奸人私藏妄解,岂不更难禁绝?”
他转向嬴政,声音陡然拔高,“陛下!
臣请焚书,非为绝圣,实为兴秦!”
殿外的风突然大了起来,卷起廊下的落叶扑在朱红柱子上。
嬴政沉默地看着阶下争论的群臣,手指轻轻敲击着龙椅的扶手。
他想起统一六国那年,在邯郸城看见的景象——断壁残垣间,一个老儒生抱着残破的《春秋》,在秦军的甲士面前放声痛哭。
那时他想,这些书,到底是文明的火种,还是分裂的病根?
“陛下,”
赵高突然上前,将一份密报呈了上去,“临淄郡守急报,儒生田儋聚众千人,在泰山封禅台诵读《礼记》,说要‘复三代之制,还天下于周’。”
嬴政展开密报的手顿了顿,随即猛地将竹简拍在案上。
青铜镇纸被震得跳起,出刺耳的声响。
“三代之制?”
他冷笑一声,声音里带着冰碴,“周室东迁后,诸侯争霸五百年,尸骨堆成了山,这就是他们要复的三代之制?”
他站起身,龙袍下摆扫过案几,将那些争论了三个月的简牍扫落在地。
“李斯所言,准了。”
嬴政的目光扫过脸色惨白的博士们,又落在扶苏紧绷的侧脸上,“令天下:除秦史、医药、卜筮、种树之书,其余私藏典籍,三十日内尽数上交焚烧。
有违令者,黥为城旦。”
淳于越瘫坐在地,手里的玉笏“当啷”
一声掉在地上。
扶苏袖中的《诗经》被攥得变了形,他看着丹陛上