>
如今大秦一统天下,车同轨、书同文,这些旧书不就成了蛊惑人心的利器?
“中车府令说得对。”
李斯的手指在案上急促地敲击着,“要想让新政推行无阻,就得先断了他们的根。”
他重新铺开竹简,狼毫饱蘸浓墨,笔尖落下时溅起的墨点,在昏黄的灯光下像点点血渍。
天刚蒙蒙亮,咸阳宫的晨钟就撞碎了薄雾。
文武百官踩着露水走进章台殿,每个人脸上都带着凝重——谁都知道,今天要议的不是寻常政务。
扶苏站在武将列的末尾,青布襕衫在一片玄色朝服里格外显眼。
他袖袋里藏着一卷《诗经》,是昨夜从博士叔孙通那里借来的,书页间还留着老先生批注的蝇头小楷。
“陛下驾到——”
随着谒者的高唱,嬴政缓步走上丹陛。
玄色龙袍上的日月星辰在晨光里流转,他目光扫过阶下群臣,最后落在李斯身上:“李相,你说要除异端、正人心,可有具体章程?”
李斯深吸一口气,跨步出列:“启奏陛下!
臣以为,诸生不师今而学古,以非当世,惑乱黔。
当令史官非秦记皆烧之;非博士官所职,天下敢有藏《诗》《书》、百家语者,悉诣守、尉杂烧之;有敢偶语《诗》《书》者弃市,以古非今者族!”
话音刚落,殿内顿时响起倒抽冷气的声音。
淳于越猛地往前冲了两步,花白的胡须剧烈颤抖:“陛下不可!
《诗》《书》者,圣人之教也!
焚之则先王之道尽失,后世何以知兴衰?”
他身后的三十多位博士纷纷附和,袍袖翻飞间,竹简碰撞的声音不绝于耳。
“放肆!”
蒙恬按剑上前,铜甲在晨光里闪着冷光,“尔等可知,楚地旧族正以《楚辞》煽动乡邑,说什么‘哀州土之平乐兮,悲江介之遗风’?若再让这些旧书流传,南郡的叛乱岂非要重演?”
扶苏握紧了袖中的《诗经》,指腹摩挲着“周虽旧邦,其命维新”
的字句。
他想起去年在陈留巡查时,看见老农把写着《尚书》的竹简垫在犁头下,说“这玩意儿不如粟米实在”
。
<