p>刘大人没再说话,翻身上马。
马蹄溅起的泥水溅在粮仓的门板上,像几点深色的墨迹。
看着官差们远去的背影,老周头长舒一口气,腿一软差点坐在地上:“吓死我了……”
王长根没说话,转身走向那三个假粮囤。
他让佃户们搬开上面的谷糠,露出底下的沙土。
然后让人把那些藏在小室里的盐、茶叶和药材都搬出来,分装进陶罐。
“东家,这是要……”
老周头不解地问。
“打开粮仓,分粮。”
王长根的声音很轻,却让所有人都停下了手里的活,“给每个来的流民一斛米,再把这些盐和药材分下去。”
陈先生急得直跳脚:“东家!
那可是咱们最后的家底了!
官府要是知道了……”
“官府不会知道的。”
王长根打断他,指着粮仓外渐渐聚集的流民,“但老天爷知道。”
太阳出来的时候,粮仓的大门敞开着。
流民们排着队,每个人手里都捧着个破碗,领到米的人跪在地上磕头,额头沾着的泥水混着泪水往下淌。
王长根站在门槛上,看着那些瘦得只剩皮包骨的孩子,忽然想起自己小时候饿肚子的光景。
老周头端来一碗米粥,里面飘着几粒米糠:“东家,吃点东西吧。”
王长根接过碗,却没喝。
他望着远处的田野,雨水冲刷过的土地泛着油亮的黑,像块巨大的画布。
他知道,等明年春天,这里又会冒出新的绿芽,然后结出饱满的谷穗,填满这空荡荡的粮仓。
粮仓的横梁上,新换的木牌在风里轻轻摇晃。
上面没有写粮食的种类,也没有记年份,只刻着四个模糊的字:仓廪实,知礼节。
王长根看着那四个字,忽然笑了。
他知道,真正的粮仓,从来都不在青砖高墙里,而在人心上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