来,脸色苍白得像张纸:“东家,算出来了。
咱们现在实际存粮是……”
他压低声音报了个数字,比账上的数目少了近三成。
王长根往嘴里塞了块干饼,嚼得咯吱响:“把木斛拿来。”
三个壮丁抬着新做的木斛走过来,黑沉沉的木料还带着松脂的香气。
王长根让人往斛里装满小米,用刮板刮平,然后倒进旁边的空筐里。
他连续倒了三次,才让陈先生记账:“就按这个数,重新造册。”
陈先生的手抖得像筛糠:“东家,这斛比官定的大了近两成!
要是被查出来……”
“查不出来的。”
王长根拍了拍木斛的壁板,声音沉闷得像敲鼓,“粮官验粮,只看斛满不满,不看斛有多大。”
他忽然指向粮仓门口,“来了。”
晨曦里,一队人马踏着泥水过来了。
为的粮秣官穿着件藏青色的官袍,骑着匹枣红马,马靴上的铜钉在微弱的光线下闪闪亮。
王长根赶紧迎上去,拱手笑道:“刘大人来得早,一路辛苦了。”
刘大人勒住马,居高临下地打量着粮仓:“王掌柜,听说昨夜下了大雨,没耽误仓里的粮吧?”
“托大人的福,都好好收着呢。”
王长根侧身引路,“您里边请,册子都备好了。”
粮仓里的粮囤果然个个堆得冒尖。
刘大人让人搬来官斛,随意指了个囤子:“就验这个。”
几个衙役爬上囤顶,用木铲往斛里装粮。
王长根站在底下,看着那些金黄的粟米簌簌落下,忽然觉得眼睛有些涩。
他想起小时候,母亲总在碾米时抓一把新米塞进他嘴里,温热的颗粒在舌尖慢慢化开,带着太阳的味道。
“刘大人,都验过了,数目分毫不差。”
一个衙役高声喊道。
刘大人点点头,接过陈先生递来的册子,草草签了个字。
他临走前忽然停住脚步,指着西头那三个囤子:“这几个囤子的粮,看着倒比别的新鲜。”
王长根的心猛地一跳,脸上却笑着:“大人好眼力,这是上个月刚收的新麦,特意留着给官府的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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