月完工!”
赵佗看向窗外,晨雾正在散去。
河谷对岸的山坡上,新栽的树苗迎着风摇晃,树干上刻着的“秦”
字被露水润得亮。
远处的田垄里,几个西瓯孩童正跟着秦吏学数数,稚嫩的声音顺着风飘过来,惊起成群白鹭,掠过刻着秦篆的界碑,飞向更远的南方。
当第一缕阳光刺破瘴气时,赵佗站在山巅望向河谷。
那些曾被战火撕裂的土地上,新修的梯田如银链缠绕山间,渠水顺着石槽流淌,在晨光里泛着碎金般的光泽。
西瓯的孩子们提着陶罐追赶水渠里的游鱼,笑声惊起的白鹭掠过正在耕作的田垄——那里,秦军士卒和部落男子正一起插秧,他们脚下的红土被踩出相同的泥痕,像无数条看不见的线,将彼此紧紧连在一起。
阿耶拄着新打的铁拐杖走过来,拐杖的铁头在红土上留下清晰的印记。
“秦人将军,”
老人指着远处正在修建的郡学,“等秋收了,我想让部落里的孩子都去念书。”
他的汉话比以前流利多了,说话时,阳光正照在他手里的铜印上,“南海郡尉”
四个字反射出的光芒,刺得人眼睛疼。
赵佗突然弯腰抓起把红土,泥土从指缝间落下,落在两人脚边。
“阿耶,”
他看着老人耳后渐渐淡去的蛇形图腾,“这片土地,以后不会再有战争了。”
远处的水渠工地突然爆出欢呼。
原来第一股渠水终于漫过田垄,流进了西瓯人新开的梯田。
正在插秧的人们都直起腰,看着清水漫过红土,在晨光里漾开一圈圈涟漪。
赵佗忽然听见有人在唱歌,是西瓯的调子,却用秦语唱着:“大秦的水,浇咱的田;大秦的官,护咱的家……”
歌声里,他看见阿耶的孙女正踮着脚,把块写着“秦”
字的木牌插进梯田边的土里。
木牌在风里轻轻摇晃,像个刚学会走路的孩子,稳稳地站在这片曾经流淌过太多鲜血的红土地上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