>赵佗认得那种符号,去年在骆越部落见过,是“饿殍”
的意思。
“将军!”
蒙武突然指向河谷上游,“你看那边!”
十几艘独木舟正顺流而下,舟上堆满了捆扎好的稻禾。
撑舟的西瓯人都举着右手,掌心朝前——那是南疆各部族表示无恶意的手势。
为的独木舟上站着个白老者,他头上戴着用犀鸟尾羽编的冠冕,正是西瓯领阿耶。
独木舟刚靠岸,阿耶就摔进红土里。
他左腿不自然地扭曲着,裤管上渗着暗红的血——去年在象郡城下,赵佗亲手射穿了他的腿骨。
“秦人将军,”
阿耶用拐杖撑着地面,浑浊的眼睛盯着赵佗胸前的伤疤,“你说的梯田,真能让稻子多收三成?”
赵佗转身指向身后的河谷。
几百名秦军士卒正在坡地夯土,木槌撞击石碾的声响震得红土颤。
“三个月后,水渠就能通到你们竹楼前。”
他从怀里掏出卷竹简,“这是《垦荒令》,上面写着,开梯田者免三年徭役,还能去象郡城里领铁器。”
阿耶的拐杖“当啷”
一声掉在地上。
他颤抖着展开竹简,指腹划过秦篆“铁器”
二字时,突然剧烈地咳嗽起来。
去年冬天,他的孙子就是因为没有铁制工具,在凿冰取水时掉进冰窟,冻成了僵硬的石块。
“领!”
个背着竹篓的少年突然从独木舟上跳下来,篓里装着几颗圆滚滚的野果,“秦人官吏说,用这个能换盐!”
少年举起颗紫红色的果实,果皮上还沾着晶莹的露水。
赵佗认得那是荔枝。
上个月他让人在象郡城外设了集市,允许部族用山货换取盐铁。
据说西瓯人第一次用野果换到盐块时,整个部落都在夜里哭了。
暮色漫上山坡时,晒谷台已经搭好了。
西瓯人把稻禾铺在台上,秦军士卒送来的陶罐里盛着新熬的米粥,米香混着红土的腥气在风里弥漫。
阿耶的孙女捧着陶碗蹲在赵佗面前,少女耳后没有蛇形图腾——按照西瓯习俗,只有归附的部族女子才不纹图腾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