声音在马背上颤。
蒙恬的指节捏得剑柄白,他突然翻身下马,走到一段塌了大半的长城残垣前。
墙砖上还留着秦军的刻痕,那是去年刚修缮时,工匠们烙下的编号。
如今这些砖缝里,塞满了凝固的黑血。
“看到那道狼烟台了吗?”
他指向东北方一座孤零零的土台,“三天前,那里该升起第一缕烟。”
副将王离咬牙道:“是守将失职!
末将去斩了他!”
“不必了。”
蒙恬望着土台周围倒伏的箭杆,“你看那些箭簇,是匈奴的骨簇,不是秦军的铁镞。
守烽燧的兵,没来得及点火就死了。”
他突然扯开自己的战袍,露出左肋一道狰狞的伤疤,“十年前,我在云中郡也见过这样的骨簇,穿透了三层皮甲。”
王离沉默了。
他知道将军说的是哪场仗,那场仗秦军损了八千人才把匈奴赶回漠北,而蒙恬就是在那场仗里成了秦军最年轻的将军。
暮色降临时,蒙恬在渔阳城内的废墟上点起了篝火。
幸存的百姓蜷缩在断墙后,他们的眼神比寒风更冷。
一个缺了条胳膊的老汉拄着木杖走过来,把怀里的半块麦饼塞给蒙恬:“将军,吃点吧。
等天亮了,你们要去杀那些蛮子吗?”
蒙恬接过麦饼,却递给了旁边一个饿得直哭的孩子。
“老伯,您见过他们的旗号吗?”
老汉浑浊的眼睛突然亮起来:“黑旗,上面画着三头狼!
三十年前,就是这样的旗子,烧了我们村子。”
他突然抓住蒙恬的手腕,指节因为用力而白,“将军,别让他们再跑了,求求你。”
篝火噼啪作响,蒙恬抬头看向夜空。
北斗七星斜斜地挂在天际,像一把倒悬的剑。
他想起出前,陛下在咸阳宫的台阶上拍着他的肩膀说:“大秦的剑,该让那些草原上的狼看看,什么叫真正的锋利。”
次日清晨,蒙恬的五千轻骑分成十队,像十把尖刀扎进了匈奴撤退的路线。
在一处名叫“野狼谷”
的隘口,他们追上了殿后的匈奴骑兵。
王离