咸阳宫的铜壶滴漏刚过巳时三刻,内侍监的小黄门就踩着碎步冲进了章台殿。
他手里举着的竹简在晨光里泛着青黄,染血的绳结随着跑动不断拍打竹简,在寂静的殿宇里撞出细碎的声响。
“急报——北境急报!”
嬴政正埋于摊开的舆图,案上的鱼肠剑映着他骤然抬眼时的冷光。
内侍跪地的瞬间,竹简已被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攥住,墨迹未干的字迹在颤抖中逐渐清晰:“燕蓟故地,匈奴左贤王部三万骑越界,屠渔阳障,掠七县,烽燧连燃三百里。”
“啪”
的一声,竹简拍在青铜灯台上,灯盏里的油脂溅出几滴,在舆图上洇出深色的痕迹。
嬴政的指尖按在渔阳的位置,那里距离咸阳足有三千里,却像一根针狠狠扎进了帝国的肌理。
“蒙恬在哪?”
他的声音比殿外的秋风更冷。
侍立一旁的李斯躬身道:“上将军昨日已率五千轻骑出萧关,此刻应过雁门。”
“不够。”
嬴政突然起身,玄色龙纹朝服扫过案几,青铜酒樽坠地的脆响惊得内侍们齐刷刷叩,“传诏,调陇西军三万、北地军两万,令蒙恬节制诸部,十日之内必须赶到渔阳。”
李斯迟疑片刻:“陛下,秋收刚过,骤然调五万军,恐误农时。”
“误了农时,来年不过少收些粮食。”
嬴政的目光扫过舆图上蜿蜒的长城防线,“若让匈奴撕开一道口子,这万里江山,随时会变成他们的牧场。”
他俯身捡起那枚染血的竹简,指腹摩挲着“屠渔阳障”
四个字,“三十年前,赵武灵王筑长城拒胡,如今那些城障还在,守的人呢?”
李斯喉结滚动,没敢接话。
他知道,陛下想起了十年前灭赵时,那些在雁门关下倒戈的赵军降卒。
三日后,渔阳城外的断墙下,蒙恬用剑挑起一块染血的布帛。
那是匈奴骑兵的毡帽碎片,上面用狼粪烟熏出的图腾在夕阳下泛着诡异的光泽。
他身后的五千轻骑都勒着马,没人说话,只有风卷着血腥味灌进甲胄的缝隙。
“将军,城西现三百具百姓尸身,都被剥了皮。”
斥候的