着茶杯的手顿了顿。
秦律规定"
租役不得过五成"
,他在颍川时处理过不少强征暴敛的案子,可柳承宗这话里的理直气壮,倒像是在说件天经地义的事。
"
柳公,"
苏彻放下茶杯,"
下官查阅过槐里县的旧档,前几任县令都曾提及,柳家堡的租子比别处高了一成。
"
柳承宗笑了,眼角的皱纹挤成一团:"
苏大人有所不知,这些佃户住的是老夫盖的屋,用的是老夫打的井,连耕牛都是柳家的。
多收一成,算得上门户钱吧?"
他拍了拍手,柳忠端着个木盘进来,上面摆着三卷泛黄的纸。
"
这是万历年间的地契,还有当年郡守亲笔写的批文,允老夫收取附加租。
"
苏彻展开地契,墨迹确实有些年头了,可上面盖的郡守印鉴却透着古怪——那方印比规制小了半分,边角还有磨损。
他不动声色地把地契卷好:"
柳公的文书,下官带回县府核实一番。
另外,按新法,各县需统计丁口田亩,编订鱼鳞图册,还请柳家配合。
"
柳承宗脸上的笑容淡了些:"
苏大人刚到任,不急着办这些琐事吧?"
他往窗外喊了声,两个仆役抬着个红漆木箱进来,打开后里面是整整齐齐的铜钱,"
这点心意,给县府的吏员们添些笔墨。
"
苏彻站起身,袖口扫过案几,带倒了那杯还没喝的茶。
茶水在铜钱上漫开,映得柳承宗的脸色有些沉。
"
柳公的好意,下官心领了。
"
苏彻拱手道,"
只是朝廷有令,凡收受民间财物过十文者,以贪腐论罪。
下官不敢违令。
"
出了柳家堡,雨又下了起来。
跟来的书吏搓着手道:"
大人,柳家在县里盘根错节,粮铺、当铺都是他家开的,连驿站的驿丞都是他的表侄。
咱们硬碰硬,怕是"
"
怕什