咸阳宫的铜鹤在暮色里泛着冷光,林缚握着案上的竹简,指腹碾过"
北境旧部求见"
六个字时,烛火突然被穿堂风卷得一晃。
侍立的内侍刚要拢起窗纱,他却抬手止住:"
让他们进来吧,就在偏殿候着。
"
偏殿的地砖缝里还嵌着去年冬雪的痕迹,林缚踩着寒气进门时,三十余个身着褪色甲胄的身影齐刷刷转过来。
为的汉子颧骨上有道月牙形伤疤,见了林缚便扯开嗓子:"
将军!
末将王二柱,带弟兄们归队了!
"
林缚的目光扫过一张张黧黑的脸。
这些人都是三年前雁门关战役里打散的旧部,当时他率五千锐士阻击十倍敌军,最终只带着三百余人突围。
后来传闻里,这些失散的兵卒不是战死便是流落在外,没想到今日竟寻到了咸阳。
"
归队?"
林缚拿起案上的名册,"
朝廷早已将你们录入阵亡名录,抚恤金都至家眷手中了。
"
王二柱喉结滚了滚,从怀里掏出块锈蚀的令牌。
那是林缚当年亲手授予的百夫长令牌,边缘还刻着个"
柱"
字。
"
将军,我们没逃!
当年被敌军冲散后,弟兄们躲在雁门山的溶洞里,靠吃野果喝雪水撑了半年。
后来凑了些盘缠往南走,一路上收拢了十几个同袍,听说将军在咸阳主事,就"
他身后的矮个子突然哭出声:"
将军,俺们不是逃兵啊!
俺爹收到抚恤金时,当场就把银子扔了,说俺要是活着,就得回来跟将军干!
"
林缚的指尖在名册上顿住。
他记得这矮个子叫狗剩,当年还是个没长开的少年,总爱跟在自己身后递水袋。
如今他肩膀宽了,可哭起来的模样还像从前。
"
你们这些年,都在哪过活?"
林缚放下名册。
王二柱往地上啐了口:"
还能在哪?雁门关外的村镇里打零工,给人牧马、修