咸阳宫偏殿的烛火在穿堂风里摇曳,将卫尉竭的影子钉在斑驳的砖地上。
他攥着那份被血水浸透的军情竹简,指节因用力而泛白——三日前从函谷关出的粮队遇袭消息,竟比快马加鞭的败兵晚了整整六个时辰。
更令人齿冷的是,劫粮的赵军不仅精准避开了三道暗哨,甚至连押运队伍里新换的口令都了如指掌。
“都审了三天了,还是没动静?”
嬴政的声音从阴影里漫出来,玄色王袍下摆扫过案几,带起一阵沉水香的冷冽。
殿角铜鹤香炉里的灰烬簌簌落下,像极了函谷关守将自戕时溅在城砖上的血珠。
竭猛地低头:“回陛下,俘虏里有个百夫长嘴硬得很,其余人要么疯癫要么装傻。
军医说那百夫长挨了七刀还能啐血骂阵,骨头比关外的冻石还硬。”
嬴政指尖叩着案上的舆图,函谷关的位置被朱砂圈了三次。
“把人带上来。”
他忽然轻笑一声,“朕倒要看看,赵国人的骨头是不是真能当城砖用。”
一、铁牢寒
天牢最深处的石壁渗着墨绿色的潮气,李敢被铁链吊在横梁上,肩胛骨的伤口又裂开了。
三天前他还站在粮队的车辕上,看着秦兵押运着足以让赵国边军撑过寒冬的粟米,心里盘算着如何把消息传回邯郸。
现在他只能盯着脚边那滩黑的血渍,听着狱卒换班时的闲聊。
“听说了吗?卫尉大人把刑具都搬来了,连当年审嫪毐余党的铁钳都用上了。”
“那又怎样?昨天用烙铁烫他心口,这家伙还笑呢。”
李敢喉间泛起铁锈味的痒意。
他想起出前,相邦郭开拍着他的肩膀说:“只要能让秦军断粮,你娘的药钱、你妹妹的嫁妆,赵国都包了。”
那时邯郸城的雪正下得紧,相府的炭火暖得能焐化骨头。
牢门“吱呀”
作响时,他以为又是来送刑具的。
直到一双云纹锦靴停在眼前,他才费力地抬起头。
嬴政的脸藏在狱卒举着的火把后面,只能看见下颌线绷紧的弧度,像赵国工匠锻造的最锋利的剑。
“赵人李敢,”
嬴政的声音比石壁的