丝线,是只有咸阳宫织室才用的冰蚕丝。
“陛下,”
他推门时正撞见嬴政用靴尖踢着满地瓷片,“刚才狱卒来报,在李敢的髻里搜出这个。”
他呈上一个锦盒,里面躺着半枚虎符,边缘刻着的“河”
字已经被利器刮得模糊。
嬴政捏起虎符对着光看,忽然冷笑:“河外郡的兵符。
去年河外郡守上书说虎符遗失,朕还以为是被盗,原来是送到了赵人手里。”
他转身看向墙上的官吏名册,手指在“冯劫”
的名字上顿住,“冯郡守的长子冯甲,现在是不是在函谷关当屯长?”
竭心里一震:“正是!
冯甲负责粮队的最后一道验关手续,出事那天他称病告假。”
此时牢里的李敢正盯着那半枚虎符抖。
他想起劫粮那天,接头的黑衣人塞给他这枚虎符,说凭此可在秦境畅通无阻。
当时他只觉得秦人的东西晦气,随手塞在了髻里。
“你以为赵国真能护住你家人?”
嬴政蹲在他面前,将户籍册凑到他眼前,“郭开早就把你家的位置卖给了秦国细作。
你娘床头那盆炭火,都是用秦国的无烟煤烧的,你就没闻出味儿来?”
李敢猛地抬头,喉咙里出困兽般的呜咽。
他想起每次回家,娘总说这炭比赵国的耐烧,却没说过是哪里来的。
三、突破口
当冯甲被押到偏殿时,烛火正映着他颤抖的膝盖。
他看着案上那半枚虎符,忽然瘫倒在地:“陛下饶命!
是冯劫逼我做的!
他说只要帮赵国做成这事,就能让我去邯郸当郡守!”
嬴政没看他,只是翻着冯劫的述职奏疏。
其中一份里提到“粮道宜改走阴坂”
,而阴坂正是粮队遇袭的地点。
“冯劫现在在哪?”
“前日称病回咸阳了,此刻应该在府中。”
竭的声音带着怒意,他想起冯劫上周还在朝堂上慷慨陈词,说要与赵国死战到底。
牢里的李敢终于松了口。
他断断续续说出接头人的特征:左手无名指缺一截,说话时总爱摸鼻子,身上有淡淡的苦杏仁味——那是秦国冶铁官才有的味道,因为常年接触硝石。
“苦杏仁味?”
嬴政看向殿外,“让廷尉府去查,所有在冶铁工坊任职过的官吏,尤其是左手有残疾的。”
他忽然想起三年前处理嫪毐余党时,有个叫郑平的冶铁丞,因为私造兵器被削去指节,后来听说病死在流放途中。
此时李敢望着牢顶的天窗,雪光从那里漏下来,像极了妹妹珠儿绣的白梅。
“我要见陛下,”
他忽然开口,“我知道郭开和秦国哪个官来往最密,我要换我娘和妹妹平安离开邯郸。”
竭将李敢的话报给嬴政时,这位年轻的王正在擦拭那把曾斩过嫪毐的青铜剑。
“告诉他,”
剑锋划过烛芯,火苗猛地窜高,“只要他说的是实话,朕不仅保他家人平安,还送他们去蜀地,那里的紫苑长得最好。”
四、夜未央
三更的梆子声传到天牢时,李敢终于画出了那个接头人的画像。
当竭将画像呈给嬴政,这位帝王盯着画中人摸鼻子的动作,忽然将画像拍在案上:“果然是郑平!
这家伙根本没死,而是化名在冯府当门客!”
卫尉府的甲士包围冯府时,郑平正准备带着冯劫的家眷翻墙逃跑。
他左手上缠着的绷带被甲士扯掉,露出那截残缺的指节,怀里掉出的密信上,郭开的印章红得像血。
天快亮时,嬴政站在咸阳宫