没再追问,只挥挥手让周绪退下。
赵亢在帐内踱了三圈,靴底踏得地面咚咚响:“周老头看着不像……要不,先审那三个传令兵?”
“不急。”
林缚从案上拿起那截断箭,箭头淬过黑漆,尾羽是罕见的白雕翎,“燕军惯用的箭羽是雁翎,这种白雕翎只在我们右翼军的军械库见过。
去查,近三日有谁领过白雕翎箭。”
暮色漫进帐子时,赵亢带着军械官匆匆赶回,手里攥着本泛黄的账册。
“查出来了!”
他把账册拍在案上,指腹点着其中一页,“三天前,孙烈领了二十支白雕翎箭,说是要给斥候营做信号箭。”
烛火恰好照在那行墨迹上,孙烈的签名遒劲有力,旁边还按着鲜红的指印。
林缚的指尖落在“二十支”
三个字上,忽然想起今早从黑风口抬回的阵亡斥候——每人箭囊里都剩着大半箭矢,唯独少了信号箭。
“备马。”
林缚抓起挂在帐柱上的佩剑,剑鞘上的铜环相撞,出清越的脆响,“去斥候营。”
斥候营的帐篷都扎在营地边缘,离中军大帐隔着两排营房。
孙烈正蹲在篝火旁擦弓,看见林缚进来,慌忙起身行礼,甲胄上的冰碴簌簌往下掉:“大人怎么来了?”
他的左手缠着白布,渗出血迹。
林缚的目光扫过那处伤口:“手怎么了?”
“今早巡查时被狼崽子划了下,不碍事。”
孙烈咧嘴笑了笑,露出两排白牙,“大人是为黑风口的事来的?末将正想请罪,是属下没教好弟兄们——”
“你三天前领的白雕翎箭,用在哪了?”
林缚打断他,声音里听不出情绪。
孙烈的笑容淡了些,低头看着篝火:“做了信号箭,分给三个小队了。”
“哪个小队?”
“……记不清了,当时忙得紧。”
孙烈的喉结动了动,左手下意识地往身后缩了缩。
林缚突然拔出佩剑,剑身在火光下映出冷冽的光。
孙烈猛地抬头,眼里闪过一丝慌乱,右手已按在腰间的刀鞘上。
帐内的空气瞬间凝固,连篝火的噼啪声都仿佛停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