林缚的靴底踩碎最后一截火把时,山谷里的哀嚎声正顺着风势往崖顶爬。
他扶着潮湿的岩壁往下看,月光被两侧山壁夹成道狭长的银带,刚好照见谷底那片蠕动的黑影——西狄主力被困在不足三里的谷道里,前有滚石堵路,后有铁闸封门,成了瓮中困兽。
“将军,火油备好了。”
亲卫将陶瓮递上来时,指尖还在颤。
林缚接过瓮,听见里面油脂晃动的轻响,像极了当年在阳峪关外,他母亲熬制疗伤药膏时的声音。
一、谷中困兽
西狄可汗的金盔在乱军中格外刺眼。
阿古拉勒住受惊的坐骑,狼旗被流矢射穿了七个破洞,耷拉在旗杆上像只垂死的鸟。
他挥刀劈开迎面滚来的圆木,却看见前排的骑兵突然人仰马翻——不知何时,谷道中央竟被挖了数道丈宽的壕沟,里面插满了削尖的竹刺。
“往两侧冲!”
他用突厥语咆哮,声音却被头顶落下的擂石砸得支离破碎。
左侧崖壁突然泼下金红色的液体,紧接着是支火箭破空而来,火舌舔过之处立刻腾起烈焰,将试图攀爬的士兵烧成跳动的火团。
“可汗!
东南角有处缓坡!”
亲兵拽着他的马缰往右侧拽。
阿古拉瞥见那片覆盖着藤蔓的岩壁,突然想起三天前那个汉人俘虏的话——此谷名为“锁狼”
,百年前便是先民困杀猛兽之地。
当时他只当是胡言乱语,此刻才看清藤蔓下隐约露出的夯土痕迹,竟是道伪装的旧墙。
他挥刀斩断缠住马腿的藤蔓,刚要下令冲锋,却听见身后传来整齐的呐喊。
转身时,看见谷尾的铁闸正在缓缓升起,闸门外站着排持盾的汉兵,盾阵后隐约露出弩箭的寒光。
“是诱敌!”
阿古拉突然明白过来。
那些溃逃的汉兵、混乱的防线,甚至刚才主动让开的谷尾,全是林缚布下的陷阱。
他猛地扯下头盔,露出被汗水浸透的卷,望着崖顶那道模糊的身影,突然放声大笑——二十年前,他父亲就是这样死在林缚父亲手里,如今宿命竟以同样的方式轮回。
二、崖顶变阵
林缚看见