>陶罐里装的不是水,而是刺鼻的桐油——这是他们早已备好的决绝。
“颜路!
你敢!”
亲卫们大惊,纷纷拔剑。
“陛下!”
颜路猛地将桐油泼在自己身上,又抓起一卷《尚书》,高高举起,“此为《泰誓》,曰‘天视自我民视,天听自我民听’!
陛下若不听民声,不重文脉,我等愿化身为薪,替天下百姓,问一问这‘永武’的天道!”
“拦住他们!”
嬴祁厉声喝道。
但已经晚了。
颜路掏出火石,狠狠一击。
火星溅落在浸透桐油的儒衫上,“腾”
地一下燃起熊熊烈火。
那火焰是如此刺眼,瞬间吞噬了他的身体,也点燃了他手中的《尚书》。
竹简在火中噼啪作响,黑色的灰烬像蝴蝶一样飞起,又被热浪卷上半空。
“夫子!”
“颜师兄!”
身后的儒生们出凄厉的哭喊,却没有一个人后退。
他们纷纷拿出藏好的陶罐,将桐油泼在身上,举起手中的《诗经》《礼记》《春秋》……
“为文脉,死!”
“为人心,死!”
“陛下!
三思啊——”
呼喊声、哭号声、火焰燃烧的爆裂声,瞬间在咸阳宫前炸开。
三十余道火人,如同三十余根烛炬,在暮色中疯狂燃烧。
他们没有挣扎,只是用尽最后的力气,将手中的典籍高高举过头顶,任由火焰舔舐自己的皮肤、肌肉、骨骼。
嬴祁站在丹陛之上,浑身的血液仿佛都在这一刻凝固了。
他见过最惨烈的战场,却从未见过这样的死亡——无声,却比千军万马的嘶喊更具冲击力;文弱,却比任何武道神通都更让他心悸。
火焰的热浪扑面而来,烤得他脸颊生疼。
他看到颜路在火中扭曲的身体,看到他高举的《尚书》残卷在火中化为焦炭,看到那些儒生们在火焰中闭上眼时,嘴角那一丝近乎解脱的笑容。
“噗通!”
一名亲卫受不了这惨烈的景象,跪倒在地,呕吐起来。
黑冰台的暗卫们脸色铁青,握