刀的手在颤抖。
他们杀人如麻,却从未执行过这样的“任务”
——阻止一群自焚的人。
整个咸阳宫,乃至整个咸阳城,似乎都被这冲天的火光和浓烟笼罩了。
远处的百姓们仰头看着宫墙方向腾起的黑烟,窃窃私语,恐惧和不安像瘟疫一样蔓延。
嬴祁的拳头死死攥着,指甲深深嵌入掌心,渗出血来。
他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挫败和愤怒——不是对这些儒生,而是对自己。
他以为十五字国策是富国强兵的唯一道路,以为强行推进标准化就能让大秦万世不朽,却忘了,这天下除了刀枪剑戟,还有人心所向。
当最后一道火焰熄灭,空气中弥漫着焦糊的臭味和淡淡的墨香。
三十余具焦炭般的尸体横陈在丹陛之下,手中还紧紧攥着烧剩的竹简残片。
那些黑色的灰烬,被风吹起,飘落在嬴祁的龙纹常服上,像一个个无声的问号。
“陛下……”
蒙恬不知何时来到他身后,声音低沉,“要不要……清理一下?”
嬴祁没有回头,目光死死盯着那些焦炭,仿佛要从里面看出什么。
良久,他才用一种沙哑到几乎认不出的声音说:“传旨……”
“陛下?”
“传旨,”
嬴祁深吸一口气,胸口剧烈起伏,“‘焚百家,立武教’……暂缓执行。”
蒙恬猛地抬头,眼中满是震惊。
他知道,这道旨意意味着什么——意味着那位说一不二的太子,那位以武道强行推进国策的未来帝王,在咸阳宫前的这场自焚谏政中,第一次……动摇了。
夕阳彻底沉入地平线,黑暗开始吞噬咸阳宫。
只有那些焦炭和灰烬,在冰冷的石板上,无声地诉说着刚刚生的一切。
帝国的根基,似乎真的在这场火焰中,被轻轻撼动了一下。
而这仅仅是开始,嬴祁知道,他所坚持的“永武”
之路,或许并不像他想象的那么平坦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