声地滑开。
陈砚斋亲自捧着一个巨大的、覆盖着纯金穹顶的器皿走了进来。
他脸色是一种失血过多的惨白,嘴唇紧抿,眼神空洞地落在虚空某处,仿佛灵魂已经抽离。
他机械地将金罩放在桌子中央。
所有人的呼吸都屏住了。
无数道贪婪、好奇、疯狂的目光聚焦在那金罩之上。
陈砚斋的手放在罩顶冰冷的金钮上,微微停顿了一瞬。
这一瞬,他脑中闪过那青紫蜷缩的微小身体,闪过刀刃切入的瞬间……胃里一阵剧烈的痉挛。
他猛地用力,揭开了金罩!
一片倒吸冷气的声音响起,随即是死一般的寂静。
穹顶之下,并非想象中的热腾腾菜肴,而是一个巨大的、晶莹剔透的琉璃盏。
盏内盛满淡琥珀色的、微微颤动的凝脂冻状物。
凝脂之中,赫然“镶嵌”
着一个蜷缩的、完整无缺的、形如五月胎儿的物事!
它通体呈现出一种诡异的半透明粉红色,栩栩如生,小小的手指、脚趾清晰可见,双目紧闭,仿佛只是沉睡着。
琉璃盏四周,精心点缀着艳丽的红芍药花瓣和翠绿的嫩芽,极致的“生”
与这凝固的“死”
形成触目惊心的对比。
一股难以形容的、极度清冽又极度醇厚、仿佛凝聚了生命最本源精华的奇异异香,瞬间霸道地席卷了整个房间,钻入每个人的鼻腔,直冲天灵盖!
“嘶……这……这……”
有人惊骇得说不出完整的话。
王侍郎第一个回过神来,他浑浊的老眼中爆出骇人的精光,枯瘦的手因为极度的激动而剧烈颤抖。
他猛地拿起玉箸,毫不犹豫地伸向那琉璃盏中“胎儿”
的头部。
玉箸的尖端,精准地戳破了那层半透明的“皮肤”
。
噗嗤。
一声轻微到几乎听不见的、如同气泡破裂的声响。
就在玉箸刺破那半透明表皮的瞬间,一股更加浓郁、更加纯粹、仿佛带着生命初啼般悸动的异香,如同无形的巨浪,轰然爆!
那香气仿佛有生命,带着一种妖异的穿透力,瞬间击溃了所有人最后的理智堤坝。
“嗬——”
王侍郎喉咙里出一声野兽般的低吼,他再也顾不得什么仪态,猛地将箸尖上沾着的那点晶莹颤动的“冻肉”
送入口中。
他的动作引了连锁反应。
席间那些早已被欲望煎熬得双眼红的权贵们,如同被解开枷锁的饿狼,纷纷伸出玉箸、金匙,争先恐后地扑向那盏中的“婴灵脍”
。
箸影交错,匙勺翻飞,伴随着压抑不住的低喘和满足的呻吟。
“妙!
妙啊!
此味……此味……”
一个富商语无伦次,闭着眼,脸上肌肉因极致的感官刺激而扭曲,泪水鼻涕不受控制地流下,“神魂……我的神魂……飘起来了……”
“鲜!
太鲜了!
这才是……这才是真正的先天之味!
琼浆玉露算个屁!”
另一位官员满脸潮红,如同醉酒,箸尖疯狂地在盏中戳取,贪婪地吮吸着每一滴汁液。
整个“漱玉斋”
陷入一种集体性的、癫狂的饕餮状态。
平日里道貌岸然的衮衮诸公,此刻只剩下赤裸裸的、对极致味觉的原始贪婪。
他们撕扯、吮吸、咀嚼,出各种不堪入耳的声响。
有人狂笑,有人流泪,有人状若疯魔地挥舞着手臂。
琉璃盏中的“胎儿”
被迅分解、消失,只剩下一些残存的冻汁和散乱