白蚁!
这些白蚁通体如雪,晶莹剔透,却带着一种死寂的寒气。
它们围绕着石壁上的字迹,疯狂地啃噬着石壁,出极细微却令人头皮麻的“沙沙”
声。
石粉簌簌落下,被山风卷走。
柳文清惊恐地看着,那些被白蚁啃过的地方,石壁变得异常光滑,仿佛被某种力量抹平了岁月的痕迹,可唯独那些属于《南华新注》的字迹,无论白蚁如何啃噬,依旧顽固地留存下来,甚至越来越深,越来越清晰!
仿佛这些文字已刻入山骨,烙入虚空。
柳文清彻底崩溃了。
这石壁,这白蚁,这无法磨灭的字迹,分明是无声的审判!
他对着石壁嘶吼、哀求、以头抢地,额角撞破,鲜血顺着石壁蜿蜒流下,混入白蚁群中。
那些诡异的白蚁竟似被血气吸引,不再啃噬石壁,转而爬向他流血的伤口!
冰冷的蚁足触及皮肉,带着钻心的寒意和细微的刺痛。
柳文清吓得魂飞魄散,拼命拍打,却甩脱不尽。
他只觉得自己的罪孽,正被这些来自幽冥的使者,一口一口地啃噬入骨!
极度的恐惧和绝望如同冰冷的潮水将他淹没。
他踉跄着后退,退向那万丈深渊的边缘。
脚下碎石滚落,坠入深不见底的云雾之中,久久不闻回响。
罡风猛烈地撕扯着他褴褛的麻衣,仿佛无数只看不见的手要将他推下绝路。
石壁上,那些字迹在白蚁的啃噬下红得刺眼,如同淋漓的血书。
好友泉中那七窍流血的面容,又一次在脑海中狰狞闪现。
“报应……报应啊!”
柳文清出一声凄厉如鬼泣的长嚎,带着无尽的悔恨与解脱般的疯狂,闭上双眼,身体猛地向前一倾,朝着那云雾翻涌的深渊直坠而下!
耳边是呼啸如鬼哭的烈风,身体在虚空中飞下坠。
就在他万念俱灰,以为必死无疑之际,脚踝处猛地传来一阵剧痛,紧接着是巨大的拉扯之力!
下坠之势骤停,整个人被悬吊在半空之中,晃晃悠悠。
他惊骇地睁眼,现自己竟被崖壁横生出的一丛坚韧老藤缠住了脚踝,倒悬于万丈深渊之上。
头下脚上,天地倒悬。
下方云雾裂开一道缝隙,借着惨淡的天光,他骇然看见下方数十丈处,竟有一块小小的、突出的平台。
平台中央,赫然是一潭碧幽幽的寒水,形状、大小,甚至那散出的刺骨寒气,都与他崖顶所见的“思过泉”
一模一样!
潭边一块饱经风霜的黑色石碑半埋于荒草中,碑上两个斑驳却力透石背的古篆,在倒悬的视野里,被他艰难地辨识出来——正是“思过”
!
原来真正的思过泉,竟深藏在这绝壁之下!
这一瞬,柳文清如遭雷击,倒悬的眩晕感与彻骨的寒意交织,五脏六腑都似被一只冰冷的手攥紧、搅动。
崖顶那眼催命符般的寒泉,不过是这深渊真泉在极高处投下的一道扭曲、森冷的幻影!
他自以为在绝顶苦熬是赎罪,却不料日日饮下的,竟是深渊投射上来的怨毒与诅咒。
那泉水倒映出的故友血面,石壁上剽窃不灭的罪证,那啃骨噬魂的冰蚁……一切索命的幻象,皆源于此!
他想狂笑,喉咙却被倒悬的血气堵住,出“嗬嗬”
的怪响;他想痛哭,眼泪却倒流入鼻腔,呛得他撕心裂肺。
挣扎间,怀中一件硬物滑落,正是那支伴他多年、刻着好友赠言的湘妃竹笔。
笔管在坠落中撞上岩壁,“啪”
地一声脆响,竟从中裂开!
一卷被揉搓得黄脆的薄纸,从裂开的竹管中飘出,在凛