兽。
他抱着膝盖,缩在火堆旁,眼睛却不受控制地死死盯着书案上那本摊开的《撷芳集》。
摇曳的火光在空白的纸页上投下不安的光影。
就在这时,异变陡生!
那摊开的书页,明明无一丝风动,却仿佛被一只看不见的手轻轻拨弄,无声地、缓缓地翻动起来!
一页,又一页……枯黄的纸张摩擦,出细微的“沙沙”
声,在这死寂的夜里,清晰得令人毛骨悚然。
书页最终停在某一页上,静止不动。
沈墨的心几乎要从嗓子眼里跳出来。
他屏住呼吸,手脚并用地爬过去,借着昏昧摇曳的烛光,凝神细看。
只见那原本空无一字的纸页上,竟一点一点,凭空浮现出墨色的痕迹!
那墨迹仿佛是从纸页深处渗透出来,又像是被无形的笔锋牵引,蜿蜒游走,渐渐凝聚成一行行触目惊心的诗句:
“百年孤寂无人识,一树泣血待君诗。
墨痕未干花已尽,空留残躯锁寒枝。
生前虚名缚骨深,死后幽魂困书墀。
君若有情续残句,解我痴妄出樊篱!”
字迹苍劲,却又透着一股深入骨髓的怨艾与渴望,仿佛饱蘸了百年的血泪。
每一笔,每一划,都带着沉重的叹息,敲打在沈墨心上。
“生前虚名缚骨深,死后幽魂困书墀……”
沈墨喃喃念着这两句,一股彻骨的悲凉攫住了他。
他猛地抬头,望向窗外那株在风雨中只剩枯枝的海棠,又低头看看这满纸泣血的诗句。
一个惊悚的念头电光石火般闪过脑海:这书屋,这海棠,这诗册……莫非皆是一人所化?一个被生前执念、被那求而不得的才名死死困住,百年不得脱的幽魂?
那无形的笔似乎并未停歇。
在沈墨读诗、震惊的片刻,那诗行下方,又缓缓浮现出新的字迹,像是一份绝望的恳求,又像是一份最后的赌注:
“诗魂一缕寄海棠,笔冢空埋锦绣肠。
若得君心同此恨,残诗续罢泪千行!”
最后一句“泪千行”
三字,墨痕尤其深重,力透纸背,几乎要将那枯黄的纸页撕裂。
沈墨握着那冰冷的诗集,指尖微微颤抖。
窗外风雨声似乎更大了,敲打着破败的门窗,如同呜咽。
火堆的光摇曳得更加厉害,明灭不定,映得他脸色变幻不定。
恐惧依旧盘踞在心,但另一种更沉重的情绪——一种对那百年孤魂刻骨悲愿的感知,如同冰冷的潮水,一点点漫过恐惧的堤岸。
他能感受到那诗句里倾泻而出的不甘与痛苦,那被虚名枷锁困在方寸之地的百年煎熬。
“罢了……”
沈墨长长地、无声地叹了口气,像是卸下了某种重负。
他将那本冰冷的《撷芳集》紧紧贴在胸口,仿佛能感受到纸页深处传来的微弱悸动。
他提起那支秃笔,就着昏黄的烛火,在方才浮现的诗句后面,笔锋带着一种近乎虔诚的凝重,一字一字,续写下去:
“寒窗十载无人问,一朝风雨困书魂。
百年孤寂无人识,一树泣血待君诗。
墨痕未干花已尽,空留残躯锁寒枝。
生前虚名缚骨深,死后幽魂困书墀。
君若有情续残句,解我痴妄出樊篱!
诗魂一缕寄海棠,笔冢空埋锦绣肠。
若得君心同此恨,残诗续罢泪千行!
莫道生前身后名,且看风雨洗铅华。
诗成何须传寰宇,心字成灰亦生花。”
当他写下最后一句“心字成灰亦生花”
的刹那,一滴滚烫的泪水,终于无法抑制地从眼