,人烟稀少,只有几十户人家散落在山坳里。
他照例向村中老人打听。
一位在溪边洗衣的老妪听了他的描述,浑浊的眼睛眨了眨,慢吞吞地道:“公子说的姑娘……模样俊得像画里人,身上还带着好闻的花草香?老婆子倒是想起个人。”
安幼舆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,声音都颤抖了:“阿婆,您快说!”
“村西头,靠近‘鬼见愁’崖壁那边,有片老枫林。
前几个月,林子里搬来个哑女。”
老妪压低了声音,带着几分神秘,“没人知道她从哪来,叫什么。
就一个人住,在林子里搭了个草棚。
长得是真俊,就是不会说话,见了人也躲着走。
身上……嗯,好像是有股子好闻的清气。
她常采些草药,捣鼓些东西,拿到山外换点米盐。
村里有孩子淘气,去偷看过,说她捣药的石臼旁边,总摆着一小截带血的木头簪子……”
带血的木簪!
安幼舆如遭雷击,巨大的狂喜瞬间淹没了他!
是她!
一定是花姑子!
他谢过老妪,拔腿就朝村西头奔去,一颗心在胸腔里狂跳,几乎要破膛而出。
穿过稀疏的村落,沿着一条几乎被荒草淹没的小径深入,一片古老而茂密的枫树林出现在眼前。
时值深秋,枫叶如火如荼,染红了半边山坡。
林间异常安静,只有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和偶尔几声鸟鸣。
安幼舆放轻脚步,急切地在林间搜寻。
很快,他在靠近一处陡峭崖壁(想必就是“鬼见愁”
)的背风处,现了一个极其简陋的草棚。
棚子用树枝和茅草搭成,低矮得几乎要贴着地面,仿佛随时会被秋风卷走。
棚子外,用石块垒了个小小的灶台,旁边放着一个粗糙的石臼和木杵。
一个纤细的身影正背对着他,蹲在石臼旁,专注地捣着什么。
她穿着一身洗得白、打了好几块补丁的粗布衣裙,身形比记忆中清减了许多,乌黑的长只用一根草绳松松系着。
但那股清幽的、独一无二的草木香气,随着秋风,丝丝缕缕地飘入安幼舆的鼻端。
是她!
真的是花姑子!
安幼舆喉咙哽咽,眼眶瞬间湿润。
他张了张嘴,千言万语堵在胸口,最终只化作一声带着无尽思念和酸楚的轻唤:“花姑子……姑娘?”
那捣药的身影猛地一僵,手中的木杵“啪嗒”
一声掉在地上。
她极其缓慢地、带着难以置信的惊惶,转过身来。
正是花姑子!
那张清丽绝伦的脸庞,此刻布满了憔悴与风霜,昔日灵动的眼眸,此刻盛满了巨大的惊愕、恐惧,还有一丝深藏的、几乎不敢流露的脆弱与委屈。
当她看清安幼舆的面容时,眼中的恐惧瞬间被一种更强烈的情绪冲垮——那是绝境中忽见故人的巨大震动和无法言说的辛酸!
她的嘴唇剧烈地颤抖着,似乎想说什么,却只能出“啊…啊…”
的、如同受伤小兽般的嘶哑气音。
安幼舆心如刀绞,一步上前,却又怕惊扰了她,停在几步之外,声音哽咽:“是我!
安幼舆!
我……我找了你很久很久……”
花姑子的目光死死地锁在他脸上,仿佛要确认这不是梦境。
泪水毫无征兆地汹涌而出,瞬间爬满了她苍白的面颊。
她猛地抬手捂住了自己的嘴,压抑着那无法宣泄的悲声,瘦削的肩膀剧烈地抖动着,如同寒风中瑟瑟的落叶。
那无声的哭泣,比任何嚎啕都更令人心碎。
安幼舆