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紫檀木的家具泛着幽光,博古架上摆满奇珍异宝,金猊炉中龙涎香袅袅升腾。
赵继宗年约五旬,面皮白净无须,保养得宜,穿着一身暗紫色绣金蟒的常服,慵懒地斜倚在铺着白虎皮的软榻上。
他微眯着眼,手中把玩着一对温润的玉核桃,听着下一个师爷模样的人低声禀报恒裕典孙朝奉传来的消息,嘴角噙着一丝玩味的笑意。
“哦?玉魄凝形?通灵宝玉?还化成了人像?”
赵继宗的声音尖细而慢条斯理,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审视,“孙老头的眼力,咱家还是信得过的。
只是……这世间真有如此神异之物?莫不是那穷酸书生不知从哪里挖出的古墓陪葬,被以讹传讹了?”
师爷谄媚地躬身:“督公明鉴万里!
不过,那孙朝奉赌咒誓,说此物浑然天成,绝非雕琢,玉心之中更有血丝如活物流动!
他愿以项上人头担保!
那几个抬去的泼皮,更是言之凿凿,说亲眼见那玉像在日光下流光溢彩,绝非寻常玉石可比!
依小的愚见,宁可信其有啊!
此等神物,合该为督公所得,方能镇得住它的灵性,更能为督公添福增寿,气运绵长!”
赵继宗微眯的眼缝中闪过一丝贪婪的精光。
他信佛信道,最是痴迷于搜罗各种据说能延年益寿、增添福泽的奇珍异宝。
这“玉魄凝形”
、“通灵宝玉”
的说法,正搔到了他最大的痒处。
他手中的玉核桃停止了转动。
“嗯……既如此,”
赵继宗慢悠悠地开口,声音里带着不容置疑的威势,“派人去那鸡鹅巷,寻到那姓杜的书生。
告诉他,此等神物,非他福薄之人所能供养。
咱家念他献宝有功,赏他……纹银百两,让他另寻住处去吧。”
他轻描淡写,仿佛在处置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。
“是!
督公英明!
小的这就去办!”
师爷心领神会,立刻躬身退下。
几个时辰后,鸡鹅巷杜玉堂的破屋前,便被一群身着皂衣、腰挎佩刀的赵府豪奴堵得水泄不通。
为的是赵府管家赵福,一个身材矮胖、面团脸却眼神阴鸷的中年人。
他根本没进那漏风的破屋,只是嫌恶地用一块锦帕捂着鼻子,站在门外,对着被两个豪奴推搡出来的杜玉堂,尖着嗓子宣判:
“穷酸!
听好了!
你屋里那尊玉人,乃是天地灵物!
督公他老人家看上了,这是你八辈子修来的造化!
督公仁慈,赏你纹银百两,即刻搬走!
这破屋连同那玉人,都归督公府了!
识相的,赶紧拿钱滚蛋!”
说罢,一个豪奴将一包沉甸甸的银子“哐当”
一声,粗鲁地丢在杜玉堂脚边的泥地上。
杜玉堂如遭五雷轰顶!
他刚从外面回来,便被这阵势吓住,此刻听到“玉人”
、“督公”
,顿时明白生了什么!
一股热血猛地冲上头顶!
他双目赤红,死死盯着赵福,身体因愤怒和恐惧而剧烈颤抖。
“不……不行!”
他嘶声喊道,声音因激动而变调,“那玉娘……她不是物件!
她……她是活的!
她不能给你们!”
他情急之下,竟喊出了心底最深的秘密。
“活的?哈哈哈!”
赵福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,和周围的豪奴一起哄笑起来,“穷疯了吧你?一块石头还能活?少他妈废话!
赶紧拿了银子滚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