再啰嗦,打断你的狗腿!”
两个豪奴狞笑着上前,粗暴地架起挣扎的杜玉堂,像拖一条死狗般将他拖离破屋门口,狠狠掼在巷子冰冷的泥地上。
那包银子砸在他的腿上。
豪奴们如狼似虎地冲进破屋,很快便将那尊沉重的玉人小心翼翼地抬了出来,置于早已备好的锦缎软垫之上。
“玉娘——!”
杜玉堂目眦欲裂,挣扎着想扑上去,却被豪奴一脚踹在腰眼,痛得蜷缩在地,只能眼睁睁看着那承载着他所有温暖与慰藉的玉像,被覆上华丽的锦缎,抬上了赵府那辆气派的青帷马车。
车轮辘辘,碾过鸡鹅巷污浊的泥地,绝尘而去,只留下漫天飞扬的尘土,和他口中溢出的、混合着泥土与血腥味的绝望呜咽。
“玉娘……玉娘……”
他蜷缩在冰冷的泥地里,手指深深抠入泥土,泪水混着血污,无声地滑落。
那包冰冷的银子,如同烧红的烙铁,烫在他的心上。
玉像被抬入赵府后园一处守卫森严的临水暖阁。
此阁名为“漱玉轩”
,是赵继宗珍藏把玩奇珍异宝的所在。
阁内四壁镶着打磨光滑的云母片,地上铺着厚厚的波斯绒毯,珍玩琳琅满目。
玉人被安置在正中最显眼的位置,一张铺着雪白狐裘的紫檀木高几之上。
四周燃起名贵的龙涎香,阁外流水潺潺,环境清幽雅致到了极点。
赵继宗在孙朝奉和一众清客相公的簇拥下,志得意满地踱入漱玉轩。
他绕着玉人走了几圈,白净的手指贪婪地抚过那冰冷的玉臂、玉面,最终停留在胸口那枚深碧的玉心之上,感受着那奇异的冰凉和隐隐的搏动感。
“好!
果然是夺天地造化的神物!”
赵继宗啧啧赞叹,眼中是毫不掩饰的占有欲,“温润内蕴,灵性暗藏!
置于此轩,正是珠联璧合!
孙朝奉,你有功!
重重有赏!”
孙朝奉连忙躬身谢恩,满脸谄笑:“全赖督公洪福齐天,此等神物方能归于明主!
督公得此宝玉,定能福寿延绵,气运昌隆!”
赵继宗哈哈大笑,志得意满。
他命人取来琉璃灯盏,置于玉人四周,又命乐师在阁外奏起清雅古乐,要在这精心营造的“仙气”
中,好好欣赏这件新得的“活宝贝”
。
然而,一连数日,无论赵继宗如何焚香祷告,如何用最柔和的宫灯映照,如何让乐师演奏最空灵的古曲,甚至亲自对着玉人诵念道经佛号……那尊玉人始终沉寂如初。
温润的玉质依旧流转光华,胸口的碧玉心也幽幽深邃,却再无半点在杜玉堂陋室中月下应答的灵动。
仿佛那曾经苏醒的魂灵,随着环境的改变,彻底沉入了最深、最冷的玉石深处。
赵继宗脸上的笑容渐渐挂不住了。
他耗费心思营造的“仙气”
,此刻看来竟像一场自导自演的闹剧。
一股被愚弄的羞恼涌上心头。
他猛地一拍紫檀木案几,震得上面一个翡翠笔洗叮当作响。
“废物!
都是一群废物!”
他尖利的声音在漱玉轩内回荡,吓得孙朝奉和一众清客相公扑通跪倒在地,瑟瑟抖。
“说什么通灵宝玉!
说什么玉魄凝形!
咱家看,就是一块成色好些的顽石!
被那穷酸和你们这些蠢材故弄玄虚!”
赵继宗脸色铁青,指着孙朝奉的鼻子骂道,“你!
还有恒裕典!
欺瞒咱家,该当何罪?!”
孙朝奉吓得魂飞魄散,磕头如捣蒜:“督