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等贫民窟里钻营窥探的泼皮无赖,因赌输了钱,贼心又起,溜达到杜玉堂的破屋附近。
“嘿,那姓杜的穷酸,今日好像不在?”
一个歪戴着破帽的瘦猴儿扒着破烂的窗棂往里窥视。
“管他在不在!
进去瞅瞅,看有啥能换俩酒钱的!”
另一个满脸横肉的汉子不耐烦地推搡着。
几人轻易弄开了那形同虚设的破门。
屋内空空荡荡,一目了然。
破床、瘸桌,毫无油水。
几人正要骂骂咧咧离开,那瘦猴儿的眼睛却猛地定在了屋角——那里似乎有光华流转!
“大哥!
快看!”
瘦猴儿声音都变了调,指着屋角玉娘的方向。
此时正是午后,一束阳光恰好从屋顶的破洞斜射下来,正正打在玉娘的肩头。
那羊脂白玉在阳光的直射下,通体流转着温润无瑕、莹莹如玉髓般的光华,纯净圣洁,美得令人窒息!
更奇异的是胸口那枚深碧的玉心,在阳光下,内里丝丝缕缕的血色纹理纤毫毕现,如同活物般隐隐搏动,散出一种神秘而妖异的美感!
“我的老天爷……”
那满脸横肉的汉子也看呆了,口水几乎流下来,“这……这是……玉美人?!
值钱的宝贝啊!”
他眼中瞬间爆出贪婪的绿光。
“快!
快搬走!”
几人如同饿狼见了血食,一拥而上。
玉像沉重异常,几人费了九牛二虎之力,才勉强将其搬动,一路跌跌撞撞,抬出了鸡鹅巷,直奔金陵城最大的当铺“恒裕典”
。
恒裕典的大朝奉姓孙,是个见多识广的老狐狸。
当他被几个泼皮吵嚷着请出来,看到那被粗鲁地放在当铺冰冷青砖地上的玉人时,饶是他几十年鉴宝生涯练就的定力,也忍不住倒吸一口冷气!
他屏退左右,戴上老花镜,手持放大镜,围着玉人仔仔细细、一寸一寸地查看。
指尖拂过温润如凝脂的玉质,感受着那绝非人工雕琢的浑然天成;目光死死盯住胸口那枚深碧玉心,看着里面如同血脉般缓缓流动的殷红血丝……越看,他拿着放大镜的手就抖得越厉害,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。
“这……这……”
孙朝奉的声音都变了调,带着难以置信的惊骇,“这绝非人间凡玉!
此乃……此乃通灵宝玉!
传说中的……玉魄凝形啊!”
他猛地抬头,眼中精光四射,死死盯住那几个眼巴巴等着开价的泼皮,压低声音,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权威和巨大的诱惑:“此物,干系太大!
非尔等所能持有!
去告知你们背后真正的主事之人!
若想得泼天富贵,便来寻老夫!
切记,此物消息,绝不可再外泄!
否则……必有杀身之祸!”
他深知,这尊玉人,已非金银所能衡量,它足以震动整个金陵,甚至引来滔天巨浪!
唯有将它献给真正能驾驭此物的滔天权贵,才是唯一生路,或许还能从中分一杯天大的羹。
几个泼皮被孙朝奉这郑重的态度和“杀身之祸”
的警告吓住了,又听到“泼天富贵”
几个字,顿时又惊又喜,连滚爬爬地跑了出去,直奔他们偶尔能巴结上的小头目。
消息如同投入滚油的水滴,沿着阴暗的渠道迅传递、酵。
一层层往上,度惊人。
仅仅半日之后,这尊“玉魄凝形”
的惊世奇珍,便已摆在了金陵城权势熏天、连知府大人都要礼让三分的镇守太监赵继宗面前!
赵府花厅,奢华到了极致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