虽然暂时消失、但随时可能卷土重来的隐患,一个疯狂的念头,如同野草般在他心中疯长起来。
他猛地站起身,因为激动而声音颤:“告诉我!
巧娘!
告诉我如何取那百鬼泪!
冥河在何处?纵是刀山火海,九幽黄泉,我也要去闯一闯!”
巧娘看着他眼中燃烧的决绝火焰,那双深褐色的眸子里,似乎有极其复杂的情绪在翻涌。
她沉默了很久很久,久到傅青竹以为她不会回答,那冰冷的声音才再次幽幽响起,带着一种奇异的、仿佛穿透了时空的指引:
“城西……三十里……乱葬岗……深处……有一口……枯井……”
“月晦之夜……子时三刻……井中……会映出……不属于……此世的……月光……”
“跳下去……”
“那便是……通往……冥河渡口的……唯一……生路……”
她的声音越来越低,越来越飘忽,伴随着她的话语,她的身影也开始剧烈地波动、闪烁起来,如同信号不稳的烛火。
背后那三根金针的虚影也变得明灭不定。
“记住……冥河之水……噬魂销骨……唯持……至诚至阳……之心念……方可……短暂抵御……”
“百鬼泪……凝结于……河心……最幽暗……漩涡……之下……形如……幽蓝……冰晶……”
“取之……即走……万勿……回头……”
最后几个字,几乎已经低不可闻。
话音落下的瞬间,巧娘的身影如同被风吹散的青烟,连同那三根定魂金针的虚影,彻底消失在诊室冰冷的空气中。
只留下那盏颜色幽蓝、依旧在不安跳动的油灯,以及空气中残余的一缕清冷气息,证明方才的一切并非幻觉。
傅青竹独自一人站在空荡荡的诊室里,心口那短暂的轻松感依旧存在,如同一个甜美的诱饵。
他紧紧攥着拳头,指甲深深陷入掌心,身体因为激动和巨大的决心而微微颤抖。
城西乱葬岗,枯井,月晦之夜,冥河渡口,百鬼泪……
这条路的尽头,是解脱,还是永恒的沉沦?
他不知道。
他只知道,这短暂的喘息,这来自阴间的援手,已经让他别无选择。
他必须去!
接下来的日子,对傅青竹而言,是一种奇异的煎熬。
白日里,他依旧在回春堂坐诊,望闻问切,开方抓药,履行着一个医者的职责。
心口的剧痛自那夜之后,果然未曾作,如同被一只无形的手彻底封印了。
身体前所未有的轻松,精力充沛,甚至能清晰地感受到血液在血管里欢快奔流的声音。
然而,这份轻松并未带来多少愉悦,反而像一张紧绷的弓弦,时刻提醒着他这安宁的脆弱和代价。
每当夜深人静,他便会拿出那张早已烂熟于心的云泽县周边地图,目光一遍遍描摹着城西乱葬岗的方位和范围。
三十里,不算远,但乱葬岗深处……那地方自古以来就是禁忌之地,白日里都少有人敢靠近,更遑论深夜?他悄悄准备着东西:最厚实的衣物,防身的匕,大捆坚韧的绳索,防风防水的火折子,还有几瓶他自己调配的、能短暂提振精神、抵御寒气的药丸。
他反复咀嚼着巧娘留下的每一个字:“月晦之夜……子时三刻……井中映出异世月光……跳下去……”
“至诚至阳之心念……”
“百鬼泪,幽蓝冰晶,取之即走,万勿回头……”
每一个字都像冰珠,砸在他心头,带来刺骨的寒意和未知的恐惧。
冥河,百鬼泪……这些只存在于古老传说和志怪笔记中的东西,真的存在吗?那口枯井,跳下去,是通往另一个世界的渡口,还是……直通地