狱的陷阱?
时间在焦灼的等待中缓慢流逝。
天空始终阴沉着,如同傅青竹此刻的心情。
终于,那个被标记的日子——月晦之夜,来临了。
这一天,天色阴沉得如同锅底。
到了傍晚,非但没有放晴的迹象,反而开始飘起了冰冷的雨丝,夹杂着细小的雪霰,打在脸上生疼。
寒风呼啸着穿过空寂的街道,卷起枯叶和尘土,出呜咽般的声响,更添几分凄厉。
傅青竹早早关了回春堂。
他穿上最厚实的棉袄,外面罩上防水的油布衣,将绳索、匕、药丸、火折子等物仔细贴身藏好。
临行前,他站在后堂那面墙壁前,深深地吸了一口气。
墙壁冰冷坚实,仿佛昨夜那穿墙而来的鬼影只是一场幻梦。
“巧娘……”
他低声念了一句,不知是祈祷,还是告别。
随即,他不再犹豫,转身推开后门,一头扎进了门外呼啸的风雪寒夜之中。
城西的道路在雨雪交加下变得泥泞不堪。
寒风如同无数把冰刀,割裂着傅青竹裸露在外的皮肤。
他深一脚浅一脚地跋涉着,油布衣很快就被雨雪打湿,沉重的贴在身上,带来刺骨的寒意。
四周是无边的黑暗,只有手中一盏小小的防风灯笼,散着昏黄微弱的光晕,勉强照亮脚下几步远的泥泞。
灯笼在狂风中剧烈摇晃,光线摇曳不定,将他的影子拉扯得扭曲变形,如同鬼魅相随。
三十里路,在平时或许不算什么,但在这恶劣的天气和沉重的心绪下,每一步都显得格外漫长。
恐惧如同冰冷的藤蔓,随着夜色的加深和路途的荒僻,一点点缠绕上他的心脏。
风声鹤唳,路旁枯树扭曲的枝桠在黑暗中如同鬼爪般伸展,每一次踩断枯枝的声音都让他心惊肉跳。
当他终于看到那片在风雪中若隐若现、如同巨大坟包般隆起的乱葬岗时,子时已近。
乱葬岗比想象中更加阴森恐怖。
大大小小、早已被岁月侵蚀得不成形状的坟丘,如同无数沉默的巨兽,杂乱无章地匍匐在黑暗里。
枯草在寒风中凄厉地摇曳,出沙沙的怪响。
破碎的墓碑东倒西歪,有些只剩下一角,隐没在荒草和积雪之下。
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混合着泥土、腐朽和某种难以言喻的、淡淡腥气的味道。
死寂,绝对的死寂,连风雪声到了这里都仿佛被某种无形的力量削弱了,只剩下一种令人窒息的、沉甸甸的压迫感。
傅青竹的心跳如同擂鼓,在死寂中显得格外清晰。
他强压下几乎要破喉而出的恐惧,按照记忆中的方位,拨开及膝高的枯草和积雪,深一脚浅一脚地向乱葬岗的最深处摸索。
不知走了多久,就在他几乎要被这无边的黑暗和死寂吞噬时,前方影影绰绰出现了一个轮廓。
是一口井。
一口早已废弃、荒凉破败的枯井。
井口由粗糙的青石垒砌,大半已坍塌,只剩下一个不规则的豁口,如同大地上一张残缺的、择人而噬的巨口。
井栏上覆盖着厚厚的苔藓和枯藤,在昏黄的灯笼光下,泛着幽暗湿滑的光泽。
井口周围,散落着一些破碎的瓦罐和不知名的朽烂之物。
就是这里了。
傅青竹走到井边,一股更加浓烈的、带着土腥和深寒的气息扑面而来,让他忍不住打了个寒噤。
他探头向井内望去,里面是深不见底的、浓稠得化不开的黑暗。
一股阴冷的、带着腐朽味道的风,从井底幽幽地吹上来,拂过他的脸颊,如同死者的叹息。
他放下灯笼,抬头看向天空。
厚重的铅云