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药引。”
巧娘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凝重,“然……冥河凶险……非生人可渡。
百鬼之泪……更是怨念结晶……稍有不慎……沾染分毫……便足以冻结魂魄……永堕幽冥。”
她的话如同一盆冰水,浇灭了傅青竹刚刚燃起的一丝希望。
冥河?百鬼泪?这根本就是传说中的绝境!
他一个凡夫俗子,如何能取来?那跟送死有何区别?巨大的失望和更深的寒意席卷了他,心口的绞痛似乎又加重了几分,让他眼前阵阵黑。
看着傅青竹瞬间灰败下去的脸色,巧娘那双奇异的眼眸深处,似乎掠过一丝极其复杂的情绪。
她沉默了片刻,才再次开口,声音比之前更加飘忽,仿佛带着某种决心:
“先生……金针定魂之恩……妾身……无以为报。”
她微微停顿,目光转向窗外无边的雨夜,“今夜……子时之后……先生若能忍耐……妾身……或可……以阴间之术……暂缓先生痛楚。”
傅青竹猛地抬头,难以置信地看着她。
暂缓痛楚?以阴间之术?这听起来依旧诡异莫测,但此刻,对他这饱受折磨的人来说,哪怕只是片刻的喘息,也如同沙漠中的甘泉!
“当真?”
他的声音因为激动和剧痛而嘶哑。
巧娘没有回答,只是缓缓地点了点头。
随即,她的身影开始变得模糊、透明,如同水中倒影被投入了石子,一圈圈涟漪荡开。
那刺入她背后的三根金针,也随之变得虚幻起来。
“子时……静候。”
留下这最后四个字,那抹素白的身影连同三根金针的虚影,如同被风吹散的烟雾,无声无息地消失在诊室冰冷的空气中,只留下那盆早已熄灭的冰冷炭灰,以及空气中残余的一丝若有若无的清冷潮湿气息。
傅青竹独自一人僵立在原地,油灯昏黄的光晕将他失魂落魄的影子拉得很长。
心口的剧痛依旧在持续,但方才那番离奇到荒诞的对话,却像一场光怪陆离的梦魇,沉沉地压在他的心头。
百鬼泪?冥河?还有那承诺子时再来的阴间之术……这一切,究竟是解脱的曙光,还是将他拖入更深黑暗的陷阱?
窗外的雨,下得更急了。
子时。
更深露重,万籁俱寂。
白日里淅淅沥沥的秋雨到了深夜,反而渐渐收敛,只剩下屋檐偶尔滴落的水珠,敲打在窗下的石阶上,出“嗒、嗒”
的轻响,在死寂的夜里显得格外清晰,甚至有些惊心。
傅青竹并未入睡。
他端坐在诊室那张硬木方桌旁,身上裹着厚厚的棉袍,面前摊开着一本早已翻烂了的《奇症汇纂》,却一个字也看不进去。
油灯的火焰被他拨得很小,只勉强照亮桌案一角,其余地方都沉浸在浓重的阴影里。
心口的绞痛并未因夜深而减弱,反而在这极致的寂静中,那冰冷的、被无形之手攥紧的感觉愈清晰,每一次心跳都牵扯着尖锐的痛楚,让他额角不断渗出冷汗。
他紧盯着墙壁,那里空无一物,只有摇曳的昏暗光影。
巧娘的话是真的吗?她真的会来?一个女鬼,如何施展所谓的“阴间之术”
来缓解他的痛苦?无数的疑问和深重的恐惧在他心中翻腾。
就在那滴落的水珠声敲到第十一下时——
毫无征兆地,一股熟悉的、深入骨髓的阴寒之气,毫无阻碍地穿透了厚厚的砖墙,如同无形的潮水般瞬间弥漫了整个诊室!
温度骤降,油灯的火苗猛地一矮,颜色瞬间转为幽蓝,剧烈地跳动挣扎起来,将屋内的一切都染上了一层诡异的光泽。
傅青竹浑身汗毛倒竖,猛地转头看向墙壁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