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只有七日!
娘还在等着药引!
求生的本能和对母亲的牵挂压倒了一切。
他连滚带爬地扑到那枉死青年的停尸板前,捡起掉落的剔骨尖刀。
这一次,他的手不再颤抖,眼中只剩下一种近乎麻木的决绝。
他深吸一口气,冰寒的空气仿佛冻僵了肺腑。
他颤抖着手,解开青年沾血的短褂,露出苍白冰冷的胸膛。
找准心脏位置,闭上眼,用尽全身力气,狠狠地将刀刺了下去!
锋利的刀刃割开皮肉,出令人牙酸的“嗤啦”
声。
没有想象中喷涌的热血,只有一种粘稠、冰冷的触感。
耿十八强忍着翻江倒海的恶心和恐惧,凭着记忆中屠夫杀猪取心的模糊印象,颤抖着割开皮肉,摸索着肋骨缝隙,终于触碰到那颗早已停止跳动、冰冷僵硬的心脏。
他咬着牙,用刀尖小心翼翼地剜下心尖处一块约莫三寸见方的血肉。
那肉块呈现出一种死气沉沉的暗红色,冰冷滑腻,散着淡淡的血腥和一种难以言喻的阴寒气息。
他用早已准备好的一块油布,颤抖着将这块冰冷的心尖肉层层包裹好,紧紧揣进怀里,紧贴着心口那枚刺骨的骨牌。
做完这一切,他如同虚脱般瘫软在地,大口喘着粗气,浑身被冷汗浸透,比刚才淋的雨还要湿冷。
他不敢再看那具被剖开的尸体,更不敢停留片刻。
挣扎着爬起来,吹灭蜡烛,踉跄着冲出停尸房,翻过院墙,一头扎进外面无边的黑暗和冷雨之中,朝着耿家村的方向,亡命狂奔。
怀揣着那块冰冷刺骨、如同冰块般的心尖肉,耿十八在泥泞湿滑的山路上深一脚浅一脚地狂奔。
风雨抽打在脸上,冰冷刺骨,却丝毫无法冷却他心口那块骨牌散出的、仿佛能冻结灵魂的寒意。
每一次呼吸,都牵扯着心口那枚嵌入皮肉的骨牌,带来一阵阵尖锐的刺痛和深入骨髓的冰冷。
终于,在天色将明未明、最黑暗的时辰,他如同一个水鬼般,撞开了自家那扇摇摇欲坠的破木门。
“娘!
娘!
药引…药引我找到了!”
耿十八的声音嘶哑干裂,带着劫后余生的狂喜和难以抑制的颤抖。
他冲到炕边,也顾不得浑身泥泞湿冷,哆嗦着手从怀里掏出那个用油布紧紧包裹的小包。
炕上的母亲似乎被他的动静惊醒了,费力地睁开浑浊的双眼,看到儿子如同厉鬼般的模样和手中那渗着暗红液体的包裹,蜡黄的脸上先是惊愕,随即涌上巨大的恐惧:“十…十八…你…你这是…哪来的…血…?”
“娘!
您别管!
能救您的命!”
耿十八语无伦次,眼中闪烁着近乎癫狂的光芒。
他小心翼翼地打开油布,露出里面那块暗红冰冷、微微有些硬的心尖肉。
一股浓烈的血腥气和阴寒的尸气瞬间弥漫开来。
耿母吓得浑身一哆嗦,惊恐地往后缩:“不…不…十八…这…这是…”
“娘!
您信我!”
耿十八打断母亲的话,声音带着哭腔和不容置疑的决绝。
他不再解释,也顾不上解释。
他手忙脚乱地翻出家里那个熬药的破瓦罐,将早已备好的、用最后一点钱买来的几味普通草药(自然没有百年何乌和天山雪莲)连同那块冰冷的心尖肉一起丢了进去,又从水缸里舀了些浑浊的冷水倒进去,架在泥炉上,点燃了仅剩的几根干柴。
火光跳跃,映着他疲惫不堪、惊魂未定又充满狂热期待的脸。
他守在泥炉旁,用一根破树枝搅动着瓦罐里浑浊的、翻滚着暗红色肉块和草根的液体