…”
“此丹逆天改命…自然…也需逆天而行…”
“官家义庄…仵作看守…”
义庄!
这两个字像黑暗中骤然亮起的鬼火,灼痛了他的眼睛。
凤阳城西乱葬岗旁,就有一处官家义庄,专门停放那些无主尸身,或是等待官府勘验的横死之人…那里,会不会有…枉死未及七日的男子?
这个念头一旦升起,就如同藤蔓般疯狂滋长,瞬间缠绕住他所有的理智!
恐惧、罪恶感、对母亲的担忧、走投无路的绝望,在他心里激烈地撕扯、冲撞!
他猛地停下脚步,站在滂沱大雨中,浑身剧烈地颤抖起来。
冰冷的雨水顺着脸颊流下,流进嘴里,带着咸腥的铁锈味——那是他咬破自己嘴唇的血。
他抬起头,望向城西的方向。
目光穿过迷蒙的雨幕,仿佛看到了那阴森孤寂的义庄轮廓。
一个声音在他心底疯狂叫嚣:去!
为了娘!
去试试!
也许…也许就有呢?取了药引,娘就有救了!
至于报应…等娘好了,要杀要剐,他耿十八认了!
这疯狂的念头如同燎原之火,瞬间吞噬了所有迟疑。
耿十八攥紧了拳头,指甲深深掐进掌心,剧烈的疼痛让他暂时压下了翻腾的恐惧。
他不再犹豫,调转方向,朝着城西,朝着那吞噬光明的所在,一头扎进了更深的雨幕和更浓的黑暗之中。
城西乱葬岗,历来是凤阳城最阴森的去处。
一片低矮荒凉的土坡上,歪歪斜斜地插着些残破的墓碑,更多的是无名的土包,被雨水冲刷得露出森森白骨。
枯树如鬼爪般伸向低垂的铅灰色天穹,几只乌鸦蹲在枝头,出沙哑不详的啼叫。
浓重的土腥气和若有若无的腐臭味混杂在潮湿的空气里,令人作呕。
义庄就孤零零地立在乱葬岗边缘,背靠着黑黢黢的山壁。
几间青砖灰瓦的平房,墙皮剥落,露出里面的黄泥。
院墙低矮残破,一扇厚重的、刷着劣质黑漆的木门紧闭着,上面挂着一把锈迹斑斑的大铁锁。
门口两盏褪了色的白纸灯笼,在凄风冷雨中飘摇不定,出惨淡的光,更添几分鬼气。
耿十八伏在离义庄几十步远的一丛半人高的荒草后面,浑身早已湿透冰冷,牙齿不受控制地咯咯作响。
他死死盯着那扇黑漆大门,心脏在胸腔里擂鼓般狂跳,几乎要破膛而出。
恐惧像冰冷的毒蛇,缠绕着他的四肢百骸,但想到母亲咳血的模样,一股豁出去的狠劲又猛地顶了上来。
时间一点点过去,雨势小了些,天色也彻底黑透。
义庄里一片死寂,只有风雨声和远处乌鸦偶尔的啼鸣。
耿十八估摸着看守的仵作应该睡下了。
他深吸一口气,冰冷的空气呛得他肺管子生疼。
他猫着腰,借着荒草和夜色的掩护,像只狸猫般悄无声息地潜到义庄低矮的院墙下。
墙根堆着些乱石和湿漉漉的枯枝败叶。
他手脚并用,踩着湿滑的石头,艰难地攀上墙头,探头往里看。
院子不大,空荡荡的,只有一口废弃的石井和几棵光秃秃的老树。
正对着大门的一排平房,窗户都黑洞洞的,只有最西头一间厢房,窗户纸上透出一点昏黄摇曳的烛光,隐约传来打鼾声——看来仵作就睡在那里。
耿十八的心提到了嗓子眼。
他屏住呼吸,小心翼翼地翻过墙头,落在院子里冰冷的泥地上,溅起一小片泥水。
他弓着腰,紧贴着墙根,一步步挪向那排没有灯光的平房。
越靠近,那股混杂着石灰、草药和…尸体特有的、难