要能救我娘,上刀山下火海我都去!”
陈先生浑浊的目光在耿十八急切的脸庞上停留片刻,似乎想从他眼中分辨出什么。
他微微倾身,压低了声音,带着一种秘而不宣的沉重,一字一顿道:“此方…需一味奇绝药引——‘离魂丹’。”
“离魂丹?”
耿十八一愣,他从没听过这古怪名字。
“非金石草木,”
陈先生的声音压得更低,几乎成了气音,却带着一种诡异的穿透力,清晰地钻进耿十八耳朵里,“乃…未及七日之…枉死…男子心尖…三寸血肉!
取其猝然离魂、怨气未散之精魄,佐以百年何乌、天山雪莲等名贵药材,文火煎熬七日七夜…方能成此…‘离魂丹’。”
他说完,身体微微后仰,靠在椅背上,镜片后的眼睛眯了起来,审视着耿十八瞬间煞白的脸。
枉死?男子?心尖血肉?
这几个字如同淬了冰的毒针,狠狠扎进耿十八的脑子!
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,激得他浑身汗毛倒竖!
取人心?这…这不是杀人害命吗?!
他耿十八再穷再急,也从未动过这等伤天害理的念头!
“先…先生…”
耿十八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,嘴唇哆嗦着,“这…这如何使得?杀…杀人取心…天理难容啊!”
陈先生脸上并无意外之色,他端起手边微凉的茶碗,用碗盖轻轻撇着浮沫,慢悠悠道:“老夫只道此方,取与不取,在你。
此丹逆天改命,自然…也需逆天而行。”
他呷了口茶,放下茶碗,目光投向门外连绵的雨幕,语气恢复了平日的淡漠,“不过,此等‘药引’,莫说寻常市井,便是深宫大内,也未必能寻得。
世间枉死者多,然七日之限,心尖精血未腐未散者…万中无一。
纵有,也多在官家义庄,由仵作看守,岂是常人能近?耿家后生,此路…不通啊。
还是…回去…好生尽孝吧。”
他挥了挥手,示意送客。
耿十八失魂落魄地站在柜台前,陈先生后面的话,他一个字也没听进去。
脑子里嗡嗡作响,反复回荡着“枉死男子…心尖三寸血肉…离魂丹…”
。
绝望如同冰冷的潮水,一波波涌上来,几乎要将他溺毙。
杀人取心,他万万不敢,也做不到。
可娘…娘怎么办?难道就眼睁睁看着她油尽灯枯?
浑浑噩噩间,他不知怎么走出了回春堂。
冰冷的雨水浇在头上,让他打了个激灵。
茫然四顾,街市喧嚣,人来人往,却都与他无关。
视线无意识地扫过街角,一块破旧褪色的蓝布幌子映入眼帘——一个歪歪扭扭的“当”
字。
当铺!
一个念头如同电光石火,骤然劈开他混乱的脑海!
杀人取心不敢,但…药房里其他的药材呢?百年何乌!
天山雪莲!
这些名贵东西,他连见都没见过!
可当铺…当铺里有东西就能换钱!
他家里…还有什么值钱的东西?
耿十八猛地转身,几乎是跑着冲回了耿家村。
雨还在下,天色愈阴沉。
他冲进家门,顾不上湿透的衣裳,像一头困兽,红着眼在逼仄昏暗的屋子里翻找起来。
破桌烂椅…不值钱。
几口破缸破罐…更不值钱。
娘陪嫁来的一个薄皮木箱,里面只有几件打满补丁的旧衣…他颤抖着手,掀开炕席,掀开墙角堆着的破草帘子…
最后,他的目光落在了炕尾那个落满灰尘、裹着油布的包裹上。
那是他爹留下的唯