祁城盟誓:秦赵之间的权宜之约
狼孟城的城墙在暮色里像一截烧黑的铁柱,城垛上残留的箭杆还插着破碎的赵军旗帜,风一吹,布条便簌簌作响,像是阵亡士兵未散的呜咽。
赵武灵王嬴雍勒住胯下乌骓马,玄色胡服的下摆扫过脚边凝结的血冰,他抬手按住城砖——指尖触到的不仅是砖石的冷硬,还有嵌在缝隙里的秦军青铜弩箭,刃口在残阳下泛着冷光,像一道扎在赵国心口的刺。
“君上,秦军已退至榆次,但斥候回报,他们的粮车还在往边境运,看架势是要长期驻守。”
副将楼缓翻身下马,甲胄上的冰碴子簌簌掉落,“狼孟守将战死,城内粮草只够三日,百姓大半逃去晋阳了,剩下的也在收拾行囊。”
赵武灵王没有回头,目光越过城外荒芜的田野,望向西方秦国的方向。
胡服骑射推行五年,赵国骑兵从无到有,去年还在中山国战场上大胜,可昨夜与秦军的一战,却让他看清了差距——秦军的重装步兵方阵如铜墙铁壁,弩箭射程比赵军远半丈,狼孟城只守了两个时辰便破了。
若秦国趁势东进,晋阳难保,邯郸的西大门就会彻底敞开。
“回邯郸,召诸臣议事。”
他勒转马头,胡服下的手不自觉攥紧缰绳,指节泛白。
乌骓马似懂主人心意,打了个响鼻,蹄子踏碎地上的薄冰,裂纹顺着冰面蔓延开,像极了赵国此刻的处境。
邯郸宫的议事殿内,烛火跳动着映得满殿人影摇晃。
宗室大臣赵成第一个拍案而起,花白的胡须因愤怒而颤抖:“君上!
秦军占我狼孟,杀我三万将士,岂能求和?臣愿率宗族私兵,再召晋阳守军,必夺回狼孟,让秦军血债血偿!”
“血偿?”
赵武灵王冷笑一声,将一份战报掷在案上,竹简散开,露出上面的数字,“昨夜一战,我军损兵三万,秦军只折损八千。
你那点宗族私兵,够填秦军的弩箭阵吗?若秦国再联合魏、韩夹击,赵国拿什么挡?”
殿内瞬间安静下来。
赵成张了张嘴,最终垂头不语。
谁都知道,胡服骑射虽让赵国变强,可比起商鞅变法已十余年的秦国,还是差了火候——秦国的粮仓