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穆公环视群臣,“各司其职。
农官要确保秋收颗粒归仓,税官不得擅自加征赋税。
谁要是敢在这时候给百姓添乱,休怪我无情。”
殿内鸦雀无声,方才请战的呼声仿佛被夜风吹散了。
蹇叔望着穆公坚毅的侧脸,忽然想起二十年前,这个年轻的君主站在岐山脚下,说要让秦国走出函谷关时的模样。
岁月在他脸上刻下了皱纹,却把那份执拗打磨得愈锋利。
三日后,白乙丙的使团抵达西戎绵诸部。
绵诸王的牙帐建在水草丰茂的河谷,帐外拴着几十匹神骏的战马,鬃毛在阳光下泛着油光。
听闻秦使到来,绵诸王嚼着羊肉干迎出帐外,看见白乙丙身后跟着的商队——十辆马车满载着蜀锦和粟米,丝绸的光泽映得草原都亮了几分。
“秦伯这是又想扩充骑兵了?”
绵诸王操着半生不熟的中原话,手指摩挲着白乙丙递上的玉璧,“崤山那一仗,你们损失不小吧?”
白乙丙面不改色:“王者之师,不在乎一时胜负。
我君说了,西戎与秦,唇齿相依。
这些年靠着秦国的粮食,你们部落的孩子存活率高了三成,这点绵诸王不会忘了。”
绵诸王眼神闪烁,去年冬天草原大雪,若不是秦国运来的五千石粮食,部落至少要冻死一半人。
他啐掉嘴里的羊骨:“五千匹战马可以给,但我要三百名秦人工匠,教我们冶铁。”
“工匠可以派,但只能教农具打造之法。”
白乙丙早有准备,从袖中取出地图,“我君还说,愿意开放边境互市,你们的皮毛、战马,换我们的盐铁、丝绸,如何?”
帐外的风卷着草叶掠过,绵诸王望着远处正在装卸粮食的族人,忽然笑了:“秦伯是个聪明人。
三日后,让你的人去马厩挑马,要多少有多少。”
消息传回咸阳时,孟明视正在北地的铁矿作坊里。
熔炉的火光映红了半边天,工匠们赤着上身,抡着铁锤敲打烧红的铁坯,火星溅在他们黝黑的臂膀上,像落了满地星辰。
“将军,西戎那边成了!”
亲卫捧着竹简冲进作坊,滚烫的空气让竹简边缘微微卷。
孟明视放下手中的铁钳,钳口夹着的剑坯还在冒着白烟。
他接过竹简看了一眼,忽然将剑坯扔进冷水池,“滋啦”
一声白雾腾起:“告诉弟兄们,加把劲!
开春之前,咱们得让秦军的每柄剑,都能劈开晋人的甲胄!”
作坊里的号子声陡然拔高,惊飞了檐下栖息的麻雀。
不远处的空地上,士兵们正在进行山地攀爬训练。
他们腰缠麻绳,背着石块在陡坡上往复奔走,汗水浸透的麻衣紧紧贴在背上,勾勒出结实的肌肉线条。
队列最前头的是个瘸腿老兵,左腿比右腿短了寸许——那是十年前与晋国作战时留下的伤,此刻他攀爬的度,却比许多年轻士兵还要快。
“都给我快点!”
老兵回头吼道,声音沙哑如砂纸摩擦,“忘了崤山的弟兄是怎么死的?连山路都走不稳,还想报仇?”
士兵们的喘息声更急了,手脚并用往上爬,指甲缝里嵌满了泥土。
咸阳宫的书房里,秦穆公正在看农官呈上来的秋收简报。
关中平原的亩产比去年又增了一成,粮仓的图纸在案几上摊开,新的仓廪要比原来扩建三成。
他忽然听见窗外传来一阵喧哗,推开窗,看见一队西戎使者牵着几匹神驹走过,引得路人纷纷驻足。
为的那匹黑马神骏异常,马鞍上镶嵌着宝石,在阳光下熠熠生辉。
穆公认出那是绵诸王的坐骑“踏雪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