赵安忽然指着远处塬上:&0t;陛下看!
是南阳王的旗号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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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猛地抬头,却只看见漫天黄沙。
所谓&0t;南阳王勤王&0t;,不过是索綝放出的谣言,用来稳住即将溃散的军心。
去年冬天,司马保的使者就已明示:&0t;粮食可以给,但得用长安百姓的子女换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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晨雾中传来沉闷的号角,汉军的&0t;黑云长剑都&0t;方阵如铁墙般压来。
我摸出怀中的玉珏,这是母妃留给我的唯一信物,羊脂玉上还刻着&0t;长乐未央&0t;的吉语。
城墙下,不知谁家的孩童在哭嚎,哭声突然被利剑切断,像琴弦绷断前的最后一个音符。
赵安忽然抓住我的手腕:&0t;陛下该去准备降表了&0t;他的指甲又掐进我旧伤,可我竟感觉不到疼。
远处的汉军阵列中,飘扬着绣有&0t;刘&0t;字的狼头大旗,那狼眼是用晋军将士的血染红的,在晨雾中泛着诡异的光。
我松开手,玉珏坠入墙下的乱葬岗,惊起一群啄食腐肉的乌鸦。
它们扑棱着翅膀掠过城头,翅影投在我衮服上,恍若无数只黑手在撕扯最后的龙纹。
建兴元年的这个清晨,长安的太阳终究没能升起,它被浓烟和鲜血染成暗紫色,像极了我腰间那枚即将崩裂的玉带钩。
长安烬(下)
建兴四年十月初十,长安西市的人肉摊子前,我听见有人在议论新到的&0t;货&0t;。
&0t;听说索将军府的厨娘被卖了,那婆娘生得肥,够一大家子吃半月&0t;
&0t;噤声!
&0t;同伴慌忙捂住他的嘴,&0t;索将军昨夜刚杀了三个私藏粮食的户长,你想被剁成臊子?&0t;
我裹紧破斗篷,木屐踩过结冰的血污。
自上月汉赵军队切断沣水水源,长安已十日未得滴雨,护城河早成了万人坑,层层叠叠的尸体上结着薄冰,偶尔有野狗扒开冻土,叼着条人腿在街角狂奔。
宣明殿里,麹允跪在满地竹简中,他的铠甲已生满绿锈,腰间悬着的骷髅护身符又多了三颗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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