撞了人,对方要五十万!
不然就要告他,让他坐牢!
我们借遍了全村,还差十万……就差十万啊!
我没办法了……我真的没办法了……”
她跪着爬向陈默,想去抓他的裤脚,被陈默嫌恶地猛地躲开。
“小默,陈默……阿姨求求你,阿姨不是故意骗你的……阿姨给你当牛做马还你钱……那钱……那钱是救命的啊……”
她瘫软在地,泣不成声,“龙龙要是坐了牢,他这辈子就毁了啊……我没办法……我只能找‘小薇’……我只能……”
整个会议室鸦雀无声。
只有王春花绝望的、反复念叨着“没办法”
的哭泣声。
我看着她匍匐在地的卑微身影,看着陈默那张由愤怒、震惊、最终变为一片空白的脸,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紧紧攥住。
原来,这不仅仅是一个简单的诈骗故事。
这背后是一个母亲被生活逼到死角后的疯狂和绝望。
她用一种极端扭曲的方式,透支着一个年轻人的善意和情感,去填补另一个无底洞。
谎言编织的浪漫外衣被撕得粉碎,露出的,是赤裸裸的、令人窒息的现实疮疤。
陈默忽然笑了起来,声音低低的,充满了无尽的荒凉和自嘲。
他笑了几声,然后猛地停下,转过身,一言不,踉跄着走出了会议室。
他的背影,像是被什么东西彻底抽空了灵魂。
王春花最终被警方带走了。
经过调查,她儿子肇事确有其事,大部分诈骗所得也确实用于了赔偿受害者。
但这并不能改变她犯罪的事实。
法院考虑到具体情况和部分退赃情节,判了她有期徒刑三年,缓期三年执行。
她离开了公司。
没有人再见过她。
陈默请了长假,回来后变得异常沉默。
他主动调离了我们部门,去了一个不需要太多与人交流的技术岗位。
他不再爱笑,眼神里总是带着一丝难以磨灭的警惕和伤痕。
有时下班路过空无一人的会议室,我仿佛还能看到那个下午,惨白的灯光,崩溃的哭诉,和那个年轻人轰然倒塌的世界观。
这个世界有时候就是这样荒谬得可怕。
那个你倾注了所有温柔和思念的人,那个你以为远在天边、需要你精心呵护的公主,或许,就是身边那个你最不曾留意、日日为你收拾残局、满身尘垢的卑微妇人。
而生活这出戏,远比任何小说都更加跌宕,更加残忍。
它轻易地颠覆一切,撕碎一切,留下满地狼藉和一个个被彻底改变的人生,无声地诉说着那些阳光照不到的角落里的悲哀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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