兄,也不能饿着。\"
宣府卫总兵臣岳峰诚惶诚恐,稽首顿首上言:
臣闻\"将者,三军之司命也\"。自阳曲卫哗变以来,臣寝食难安。该卫士卒三百余,多为臣宣府旧部,昔年共守雁门关,今竟持刀杀监军、焚公署,此非士卒之过,实臣训诫无方、约束不严之罪也。
按《大吴律?军律》第十八条:\"总兵官部曲哗变,杖八十,降三级留用;情节重者,革职戍边。\"臣所辖旧部犯此十恶,臣虽星夜遣周平携粮安抚,然终未能止戈,罪一也。
镇刑司查获\"密信\"三封,谓臣\"私令旧部囤粮\"。虽信中笔迹与臣不符,然臣与阳曲卫千总王石头素有旧交,未能避嫌,致生流言,罪二也。
臣自神武二十三年戍边,历永熙、德佑二朝,大小五十七战,未尝负国。然今旧部有负朝廷,臣无颜再掌宣府卫兵权。恳请陛下:
一、革臣宣府卫总兵职,贬为白衣,戴罪守西城楼,观敌了哨,以赎前愆;
二、宣府卫军务暂交副总兵刘策代理,其人谨守成法,非臣私党;
三、彻查阳曲卫哗变始末,若果系臣纵容,臣甘受凌迟,家属没为官奴。
臣不敢言\"忠\",惟念宣府卫乃京师屏障,北元夜狼部正窥伺城下。若臣留此,虽无兵权,亦可凭十年经验,为守城士卒指画地形。纵死城上,亦胜于在镇刑司地牢受辱。
伏乞陛下圣鉴,臣不胜陨越之至。
德佑十四年五月初六日宣府卫总兵岳峰顿首再拜
(附:臣历年战功簿副本、宣府卫防务图、阳曲卫士卒籍贯册各一份)
疏文送出第三日辰时,刑部值房的铜漏刚滴过七刻。谢渊捏着岳峰《自劾疏》的抄本,指腹碾过麻纸边缘的砂粒——那是宣府卫特有的风砂,混在纸纤维里,摸起来像摸着边卒皲裂的手背。\"戴罪守西城楼\"七个字被岳峰用朱砂圈了三道,朱痕渗过纸背,在衬着的《大吴律》书页上洇出暗红,像极了阳曲卫演武场石缝里凝的血。
他猛地拍案,案角的端砚震得跳起半寸,砚盖撞在砖地上发出脆响。案上那册蓝布封皮的《元兴帝实录》被震得翻开,正好停在永乐二十年秋七月条:\"辽东总兵沈毅自劾失察,帝览疏曰'忠勇可嘉,留原职戴罪',赐酒三爵。\"谢渊的指腹重重按在\"忠勇可嘉\"四字上,那是永熙帝用金粉添的批注,如今被汗浸得发亮。
\"周大人,你看这疏。\"谢渊将抄本推过公案,指节在\"罪一罪二\"处敲出闷响。麻纸在力道下微微发颤,露出背面透过来的\"宣府卫总兵印\"朱痕,边角已被磨得发圆,是岳峰盖印时特意用力按压所致。\"岳峰把阳曲卫哗变的罪责全揽在自己身上,连'训诫无方'都写得字字如刀——他哪是请罪,是想把旧部摘干净,给弟兄们留条活路!\"他声音发哑,喉间像卡着砂粒,\"可李嵩今早朝堂上怎么说?说这是'以退为进,逼陛下赐免罪诏',简直是揣着明白装糊涂!\"
周立仁枯瘦的手指摩挲着疏尾的朱印,那印泥掺了宣府卫的朱砂,比京中所用的红得更深。他想起三日前会审时,李谟凑在他耳边说的话:\"岳峰若去职,宣府卫军政可由镇刑司掌印官兼领,刑部的盐引配额,明年加五成。\"此刻那话像条蛇,在他后颈窝里爬。\"谢尚书,\"他压低声音,笔尖在案头的《刑狱档》上无意识地划着,\"昨夜三更,陛下在暖阁召李首辅议事,直到晨露沾了阶石才散——依老臣看,圣心...怕是已有定见。\"
窗外的雨突然翻了脸,豆大的雨点砸在阶前的芭蕉叶上,噼啪响得像镇刑司的鞭子抽在人身上。谢渊抓起疏本往怀里一揣,朝服的玉带扣撞在案角的铜镇纸上,发出当啷一声。他往外走时,朝服下摆扫过檐下的积水,溅起的泥点正好落在补子的\"都