礼部尚书先开口,声音带着哭腔,“太上皇乃国之根本,岂能容瓦剌欺凌?臣以为,应立刻下旨募民间捐助,王公贵族带头捐银,再向富商借贷,务必凑齐百万赎金,换回太上皇!”
他的话立刻得到几位文臣的附和:“礼部尚书所言极是!
君父安危重于泰山,即便掏空国库、借贷民间,也应先救回太上皇!”
他们纷纷慷慨陈词,说着“君为臣纲”
“忠孝两全”
的道理,却对国库空虚、瓦剌威胁避而不谈。
谢渊皱起眉头,刚要开口,兵部尚书已抢先说道:“诸位大人太过天真!
瓦剌贪婪无度,今日给了百万赎金,明日便会索要千万!
且大同急报已明,瓦剌铁骑压境,分明是想‘围点打援’,若我们凑齐赎金送去,只会让他们更觉我大吴软弱可欺,届时不仅太上皇回不来,京师也会陷入险境!”
“那便兵营救!”
一位武将拍案而起,“京营尚有五万精锐,可由臣率领,突袭瓦剌大营,定能救出太上皇!”
此言一出,几位武将纷纷响应,摩拳擦掌,誓要为君父一战。
谢渊终于开口,声音沉稳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:“兵不可行。
瓦剌大营设于狼居胥山,地势险要,且有铁骑层层布防,京营精锐虽勇,却不熟悉地形,若贸然深入,必中埋伏。
大同守将李默已探得,瓦剌在沿途设下三道伏兵,就等我军自投罗网!”
他将边镇急报推到众人面前,“诸位请看,这是李默今早来的密报,瓦剌已备好了‘庆功酒’,就等我军前去送死!”
议事厅内瞬间安静下来,文臣武将面面相觑,没人再敢轻易开口。
谢渊看着众人的神色,心中泛起一丝苦涩——他知道,没人愿意眼睁睁看着太上皇受苦,可现实的困境,却容不得他们感情用事。
“那……那该如何是好?”
户部尚书喃喃道,“既不赎,又不救,难道要眼睁睁看着太上皇……”
话未说完,便已哽咽。
谢渊闭上眼,脑海中闪过边镇将士的浴血奋战、民间百姓的流离失所,最终睁开眼时,眼神已无比坚定:“当以守国为重。
一面加固京师与大同防线,防止瓦剌突袭;一面派密使与瓦剌周旋,拖延时间;再暗中派死士潜入敌营,保护太上皇安全,伺机传递消息——唯有守住江山,太上皇才有归来的希望。”
第四节回忆深处:死士传信的血泪交织
议事厅的争论持续了三日三夜,最终在代宗的默许之下,定下了“守国为先,周旋为次”
的策略。
谢渊主动请缨,负责统筹死士潜入与边镇布防事宜,那几日,他几乎没有合眼,白天与将领们制定布防图,夜晚便在衙署等候死士的消息。
第四日深夜,玄夜卫北司指挥使秦飞带着一名浑身是伤的死士闯入衙署。
那死士已奄奄一息,胸口插着一支羽箭,怀里却紧紧护着一个油布包。
秦飞将油布包递给谢渊,声音哽咽:“谢侍郎,这是太上皇的亲笔信,三十名死士,只回来了他一个。”
谢渊颤抖着打开油布包,里面是一方染血的绢帛,上面是萧桓熟悉的字迹,虽因颠簸与失血而有些潦草,却字字清晰:“谢卿知悉,瓦剌逼朕招降边镇,朕未从。
社稷为重,勿以朕为念,守住京师,便是守住大吴。
若朕不测,可立太子为帝,勿为朕兴兵。”
绢帛的角落,还有几滴暗红的血渍,不知是死士的,还是萧桓的。
谢渊握着绢帛,只觉得眼眶烫,泪水险些夺眶而出。
他想起萧桓当年还是太子时,在兵部与他讨论军防的场景,那时的少年皇子意气风,如今却