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太上皇乃九五之尊,岂能以‘国计’为由置于险地?当年若能集举国之力,未必不能凑齐赎金;若能拼死一战,未必不能救出太上皇!
谢渊不过是怕担责、惜兵力,才找此等托词!”
他抬起头,眼眶泛红,声音带着刻意酝酿的悲愤:“臣当年随太上皇出征,亲眼见他身陷敌营时的决绝,亦亲闻他归国后在南宫的叹息。
谢渊今日身居太保之位,享尽荣宠,可太上皇当年受的苦、遭的罪,谁来补偿?臣今日难,非为个人恩怨,实为故主讨一个公道!”
话落,他伏在地上,久久不起,一副“不达目的誓不罢休”
的姿态。
谢渊望着伏在地上的周德,心中五味杂陈。
他何尝不知周德的执念——当年随驾出征的旧臣多遭贬斥,周德被贬南京七年,去年才因萧桓复位得以召回,心中积怨本就深厚,此次借旧案难,既有“念主”
之名,亦有泄私愤之实。
可他不愿点破,只得上前半步,语气恳切:“周侍郎,臣与你同为大吴臣子,皆念太上皇之恩。
但‘公道’二字,不止于君恩,更在于江山百姓。
若当年臣依你之言,掏空国库、轻举妄动,今日大吴早已不复存在,何来陛下复位,何来你我立于此殿?”
“强词夺理!”
周德猛地抬头,厉声反驳,“江山百姓固然重要,难道君父安危便可弃之不顾?谢渊,你敢说当年你没有一丝私心?敢说你不是怕营救失败影响仕途?”
这已是近乎人身攻击的诘问,殿内群臣皆屏息,目光死死盯着龙椅上的萧桓——唯有帝王,能终结这场愈演愈烈的对峙。
萧桓终于开口,声音平淡却带着千钧之力:“周侍郎,起身说话。”
周德虽不情愿,却不敢违逆,缓缓站起身,依旧垂盯着地面。
萧桓的目光扫过殿内,最终落在谢渊身上:“谢尚书,你说太上皇曾有密信‘守国为重’,此信何在?”
谢渊躬身答道:“陛下,密信当年交由内阁封存,后因南宫事变略有波折,臣已命人寻回,现藏于兵部密档库,可即刻呈阅。
另有当年死士幸存者,今在宣府卫任职,亦可传召作证。”
萧桓点了点头,又看向周德:“周侍郎,你既称谢渊‘有私’,可有实证?”
周德的头垂得更低,声音瞬间弱了几分:“臣……臣虽无实证,却据常理推断。
太上皇乃君父,臣子当以死相护,岂能因‘国计’而犹豫?”
这话已显苍白,所谓“常理推断”
,在朝堂之上本就站不住脚。
萧桓轻轻“嗯”
了一声,指尖在玉玺上划了个圈,殿内静得能听见烛火燃烧的“滋滋”
声。
所有人都知道,帝王的裁决,即将到来。
萧桓的目光在谢渊与周德之间转了三圈,最终落在御案上的边镇急报汇编上。
他并未翻开,只是指尖轻轻叩了叩封面,缓缓开口:“七年前之事,朕亦有记忆。
在敌营时,确有死士送过棉衣与密信,‘守国为重’四字,朕至今未忘。”
这话一出,周德的身子猛地一颤,脸色彻底变得惨白——太上皇亲口证实,他的所有诘问都成了无根之木。
谢渊则微微松了口气,喉间的腥甜又涌上来,却强自忍住。
萧桓却话锋一转,看向谢渊:“谢尚书当年的处置,虽以国计为重,却也有‘疏失’之处。”
谢渊心中一紧,立刻躬身:“臣愿听陛下教诲。”
萧桓道:“即便国库空虚,亦可募民间捐助;即便不可突袭,亦可多派密使周旋。
你一味‘以守为要’,虽保了江山,却也让天下人觉得‘君恩轻于社