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顿了顿,一字一顿道,“就说朕要效仿元兴帝萧珏‘定边抚内’之策,更要学光武帝刘秀‘退功臣而进文吏’,为大吴长治久安计,遣功臣镇边。”
谢渊手中的茶盏微微一晃,滚烫的茶水溅在虎口上,灼得生疼,他却浑然不觉。
“退功臣而进文吏”
——这八个字如惊雷炸在心头,他瞬间明白了萧桓的算计:石崇、徐靖以“复辟功臣”
自居,手握镇刑司、诏狱署大权,已成尾大不掉之势;萧桓欲借“晋封镇边”
之名,将二人调离京城,削夺其兵权,同时借“进文吏”
之名,扶持寒门士子,制衡旧臣与逆党。
他抬眼望向萧桓,只见新主的眼中闪烁着锐意的光芒,那是当年在北疆监军时见过的、志在必得的决心。
谢渊忽然懂了,萧桓的“安抚谢渊”
“震慑旧臣”
“纵容逆党”
,不过是步步为营的铺垫——这位新主,远比成武更懂权术,也更狠辣。
“陛下深谋远虑,臣自愧不如。”
谢渊躬身行礼,声音里带着几分敬佩,也藏着几分警惕,“老臣这就去拟旨,定不辜负陛下所托。”
谢渊走出奉天殿时,正撞见石崇、徐靖在殿角徘徊,显然是在窥探殿内动静。
见谢渊出来,石崇立刻上前,假意关切道:“谢大人,陛下单独留您,可是有要事吩咐?需不需要臣等协助?”
他的目光扫过谢渊手中的茶盏,试图从细微处捕捉信息。
谢渊淡淡颔:“陛下问边防诸事,吩咐臣整理图册账目。
石大人、徐大人若有闲暇,不如多督查镇刑司、诏狱署事务,莫让宵小之辈趁机作乱,辜负陛下信任。”
他刻意提及“镇刑司”
“诏狱署”
,既是提醒,也是敲打——你们的小动作,陛下与我都看在眼里。
石崇、徐靖的脸色微微一变,却只能讪讪应下。
待谢渊走远,徐靖低声道:“谢渊这老东西,定是得了萧桓的信任,咱们得尽快想办法,不能让他坏了咱们的事。”
石崇咬牙切齿:“放心,秦飞还在诏狱里,只要他咬出谢渊通敌,就算萧桓再信任他,也得杀了他!”
二人的密谋,被躲在廊柱后的玄夜卫密探听得一清二楚,转身便向周显复命。
回到兵部衙署,谢渊立刻让人去请周铁、张毅。
不多时,二人便乔装成吏员,从侧门入内。
“大人,萧桓单独留您,可是有新的谋划?”
周铁刚坐下,便急切地问——他担忧萧桓会偏听逆党之言,对谢渊不利。
谢渊将“退功臣而进文吏”
的谋划告知二人,周铁、张毅先是一惊,随即面露喜色。
“陛下此举,真是釜底抽薪!”
张毅激动地说,“石崇、徐靖离了京城,就成了没牙的老虎,再难兴风作浪!”
周铁却皱紧眉头:“只是石崇、徐靖奸猾,未必肯轻易就范,怕是会狗急跳墙。
另外,秦飞还在诏狱,若被他们逼供构陷大人,恐生变数。”
谢渊点点头:“周大人所言极是。
你立刻让人密切关注诏狱动向,若徐靖对秦飞用刑,便想办法送消息给秦飞,让他‘假意招供’,把石崇通敌的事扯出来,引陛下彻查。
张大人,你需尽快整理周瑞供料的账册,拿到石崇克扣军器款项的证据,以备不时之需。”
三人分工完毕,周铁、张毅悄然离去。
谢渊坐在案前,提笔拟写诏书,烛火映着他的身影,在墙上投下坚定的轮廓——清逆的时机,终于要来了。
奉天殿内,萧桓召来周显,面色凝重:“石崇、徐靖在殿角密