部粮吏司郎中忙躬身附和:“太保所言极是,此米质实属罕见。”
却在谢渊转身验下一舱时,悄悄拉过指挥使的衣袖:“太保既重漕粮,盐法之事或可缓一缓,户部尚书已言,若允复开中法,来年漕粮拨款可增一成。”
指挥使皱眉,刚要驳斥,谢渊已转身看来,目光如炬:“郎中是在与指挥使议盐法?验粮归验粮,盐法归盐法,二者不可混为一谈。
若因盐法私议而轻慢验粮,便是违制,某定按《大吴律》处置。”
郎中脸色惨白,忙低下头,再不敢多言。
谢渊俯身,从舱底舀起一勺米——舱底易藏沙粒,是验粮的关键处。
米勺倾倒在竹筛上,细沙未过半勺,远低于“每石沙不三钱”
的标准。
他起身对漕卒道:“此船粮质合格,可解京入边军粮库。
传某令,后续漕船皆按此标准验,若有一粒次米混充,漕官、米商一并问责。”
漕卒齐声应命,声音在晨雾中格外响亮。
验粮毕,谢渊回到验粮棚,提笔在《漕粮验核册》上写下“通州验粮,吴漕壹号,上白米五千石,纯度九成八,含沙量不足百分之一,合格解京”
,落款处钤“太保谢渊”
朱印。
刚写罢,玄夜卫指挥使递来一份密报:“大人,盐运司驿馆内,户部尚书亲信正与盐商密谈,言‘若复开中法,盐商愿捐银二十万两,分润户部’。”
谢渊接过密报,墨字“分润”
二字格外刺眼——这便是户部请复开中法的真相,非为边饷,乃为官商勾结谋私。
他想起前日户部尚书上奏的场景——尚书身着绯色官袍,手持《元兴朝开中法档》,奏曰:“开中法乃旧制,盐商输粮边地,既增边饷,又省官府转运之费,今漕改已稳,当复此制以固边。”
彼时谢渊便疑其动机,今见密报,方知官官相护已渗盐法:户部借旧制护盐商利益,盐商以银钱馈户部,二者勾结,苦的是边军(盐商输次米充数)、百姓(盐价被垄断抬高)。
谢渊将密报折好,放入袖中,对指挥使道:“你派暗探盯紧盐运司驿馆,记录盐商与户部亲信的往来,若有银钱交接,即时缴获实证。
某需以此破他们‘复旧制为边饷’的谎言。”
指挥使躬身领命:“大人放心,属下定将实证查得,不让他们混淆视听。”
回到京师兵部衙署,谢渊将《漕粮验核册》与沙米样本呈给萧栎,萧栎翻看册页,捻起新米笑道:“谢卿,此米质远胜往年,可见漕改成效!
江南水土养粮,卿亦养漕运清明,功不可没。”
谢渊躬身道:“陛下,此乃玄夜卫监察、户部核验、江南士绅循规之功。
然今盐法之争起,户部请复开中法,实则盐商与户部亲信勾结,欲借旧制垄断盐利,臣请创‘官督商销’新制,破此积弊。”
萧栎闻言,取过户部的奏疏:“卿有何依据?开中法毕竟是元兴朝旧制,贸然变法恐生乱。”
谢渊引过元兴帝谕旨:“陛下,元兴帝曾谕‘开中法初利边,久则盐商垄断,米质次、盐价高,反害边民’,今户部欲复此制,非遵旧,乃谋私。
臣拟‘官督商销’:官府掌盐引放,每引盐需验质量(不得掺沙掺卤);商人承运输销售,盐价按市价上下浮动不一成;盐利提取三成充边饷,直接解边,不经过户部,防克扣。
如此既保盐质,又稳边饷,还安民生。”
萧栎点头:“卿所言有理,可召户部、盐运司议事,细议新制。”
谢渊召户部尚书、盐运司郎中入署议事。
户部尚书刚落座,便抢先道:“太保欲变盐法,恐违元兴旧制!
开中法行之百年,虽有小弊,然盐商