义为先”
批注上。
谢渊看着满地碎纸,忽然觉得眼眶热,一滴泪毫无预兆地落下,砸在“大义灭亲”
的“亲”
字上,泪水晕开墨字,像一滴血。
这不是为自己哭,是为岳峰的遗志,是为边军的牺牲,是为太子的安危,是为那些在暗处护社稷的人——秦飞破译密语到深夜,眼熬得通红;岳谦守东宫,三日未合眼;李默查旧党,被瓦剌探子偷袭,手臂中箭——他们都在为大义拼命,而他,却在文渊阁里,为朝堂的冷遇落泪,何其自私。
“大人,张启主事破译出石崇的密语了,说‘上元节灯市,东门火起,劫南宫’。”
亲兵的声音再次传来,这次带着急促——军情紧急,容不得他再沉溺于情绪。
谢渊抹掉眼泪,指尖在《春秋》的“大义灭亲”
篇上按了按,泪水晕开的墨字已干,留下浅淡的痕迹,像一道提醒:大义,不是不顾私念,是明知私念痛苦,仍要选择公义。
他起身,将地上的纸屑捡起,不是要拼凑,是要烧掉——疏文副本已无用处,旧党的罪证在诏狱里,在密报里,在他心里。
他走到阁角的火炉旁,将纸屑扔进火里,火苗“腾”
地窜起,照亮他的脸,也照亮他眼底的坚定——孤臣又如何?只要能护太子、破旧党、安边军,他愿做一辈子孤臣。
纸屑在火里化为灰烬,随风飘出炉外,像一场无声的告别。
谢渊回到案前,将《春秋》合上,指尖在封面上摩挲——这是永熙帝当年读过的书,封面上还有永熙帝的亲笔题字“守社稷,就是守苍生”
。
他忽然想起永熙帝北征时的场景,元兴帝萧珏随驾,父子同心,破瓦剌、拓疆土,那时的朝堂,哪有这般勾心斗角?
“大人,杨武侍郎派人送来消息,说刘焕昨夜去了李嵩府中,虽未进门,却在府外与李嵩的亲信说了半刻钟的话。”
亲兵的声音再次传来,这次带着凝重。
谢渊点头:“知道了,让秦飞派人盯着刘焕,查他与李嵩的往来账目,还有,让张启主事加快破译石崇的密语,务必在元节前查清所有阴谋。”
他走到窗前,推开窗,冷风吹在脸上,却让他清醒了许多。
远处的东宫方向,烛火还亮着,那是岳谦在守夜;边地的方向,虽看不见,却能想到李默率士卒查旧党的身影;诏狱里,秦飞、张启还在提审、破译——他不是孤臣,他只是站朝堂的明处,而那些真心相护的人,站在暗处,他们共同撑起的,是大吴的江山。
谢渊抬手摸了摸肩甲上的箭痕,岳峰的声音仿佛又在耳边:“守江山,不怕孤,怕的是忘了初心。”
他的初心,是守德胜门时的誓言,是护太子时的承诺,是护苍生时的决心。
他转身,拿起案上的密报,快步走出文渊阁——元节将近,旧党要作乱,他没时间再沉浸于情绪,他要去部署,去查案,去守护那些他该守护的人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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走出文渊阁,夕阳的余晖落在青砖上,泛着暖光。
谢渊忽然想起,今日是腊月二十三,小年,百姓家该贴春联了,而他却在文渊阁里独泣了半日。
他自嘲地笑了笑,加快脚步,往兵部衙署走去——那里有杨武等着他议布防,有秦飞等着他看密报,有无数的事等着他做。
路过吏部衙署时,看见张文正送刘焕出来,两人说说笑笑,见了他,立刻收了笑容,低头快步离去。
谢渊没有在意,他知道,等旧党被除,储位稳固,这些人终会明白他今日的隐忍。
他想起《春秋》里的“大义灭亲”
,原来,他要“灭”
的不是血缘之亲,是自己的