私念(对名声的执念、对冷遇的在意),是旧党的私念(夺权、卖国),是所有阻碍社稷安稳的私念。
走到兵部衙署门口,杨武已在等候,手里捧着《元宵灯市布防图》,脸上带着歉意:“大人,昨日朝会后刘焕拉我,是怕我与大人说话被旧党盯上,臣……”
谢渊拍了拍杨武的肩:“我知道,你我不必多言,先议布防。”
杨武点头,眼中露出感激——原来,真心相护的人,从不需要过多解释。
进了衙署,秦飞、张启已在案前等候,桌上摊着密报和破译的密语。
“大人,石崇的密语全破译了,旧党计划上元节灯市时,由镇刑司旧党在东门放火,吸引守军注意力,再由徐靖的诏狱卫卒劫南宫,逼太上皇下旨复位,拥立萧恪。”
张启的声音带着疲惫,眼底满是红血丝。
谢渊接过密语,指尖划过“东门放火”
四字,忽然想起李默送来的捷报:宣府卫的旧党已肃清,瓦剌不会来犯,他可以调神机营的精锐回京师,加强灯市布防。
“秦飞,你带玄夜卫暗探,盯着东门的镇刑司旧党,摸清他们的藏身处;张启,你继续提审石崇,问出诏狱卫卒的调度暗号;杨武,你修改布防图,调两千神机营精锐,守东门、南宫、东宫三处,每处派五百,换班时需三重核验。”
三人领命而去,衙署里只剩下谢渊。
他走到案前,摊开《春秋》,再次翻到“大义灭亲”
篇,看着那滴已干的泪痕,忽然提笔在旁边写道:“大义非灭亲,乃灭私念;孤臣非无援,乃藏真心。
臣谢渊,愿以孤影,护社稷安稳。”
墨汁在纸上晕开,像一道坚定的誓言。
酉时初刻,岳谦送来东宫护卫的补充名单:“大人,臣从团营里挑了两百精锐,都是德胜门之战下来的老兵,忠心可靠,派去守南宫外围,与玄夜卫暗探配合。”
谢渊接过名单,翻看时,指尖划过那些名字——有当年跟着岳峰抗瓦剌的士卒,有在宣府卫冻毙过同伴却仍坚守的老兵,他们都是真心护社稷的人。
“岳谦,元宵当晚,你带五百精锐守南宫正门,若见旧党劫宫,先围后抓,留活口,我要从他们嘴里问出太上皇近侍的名字。”
谢渊的声音坚定,再无半日前文渊阁的脆弱。
岳谦躬身道:“大人放心,属下定不辱命。
对了,臣听说今日朝会后大人去了文渊阁,臣让伙房炖了姜汤,送来给大人暖暖身子。”
谢渊接过姜汤,暖意从指尖传到心里——原来,关心他的人,从不会说太多,只会做实事。
他喝了口姜汤,忽然想起文渊阁里的那滴泪,那不是软弱,是直臣的真性情,是对社稷的真心疼惜。
他知道,以后还会有冷遇,还会有误解,但只要有这些真心相护的人在,他就不会退缩。
戌时初刻,秦飞传回消息:“大人,东门的镇刑司旧党藏在城外的破庙里,约有五十人,都带着火器,是徐靖私调的诏狱卫卒。”
谢渊点头:“好!
元节前一日,你带玄夜卫北司的人,悄悄包围破庙,等他们出去东门时,一网打尽,别打草惊蛇。”
秦飞领命:“大人放心,属下定会办妥。”
谢渊走到案前,展开《元宵灯市布防图》,指尖在东门、南宫、东宫三处画圈——这三处是旧党的目标,也是他的防线。
他想起文渊阁里撕碎的疏文,想起那滴落在《春秋》上的泪,忽然觉得,所有的隐忍、误解、孤独,都是值得的——只要能守住这三处,守住太子,守住百姓的元宵灯市,守住大吴的安稳,他什么都愿意承受。
烛火跳动着,映着他的脸,也映着布防图上的红线,像一道道守护的屏障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