卷语
《大吴会典?礼志》载:“凡军政议事宴,帝召文武大臣集于文华殿,议边防、军饷、吏治诸事,宴间可各抒己见,然需依仪轨,不得喧哗争执。”
成武十三年,瓦剌遣使求和后,萧栎于文华殿设议事宴,议“边军粮饷筹措”
及“阵亡士卒抚恤增补”
事宜。
正一品太保兼御史大夫谢渊谈及“宣府卫士卒冬衣仍有短缺,需加急拨付粮饷购置”
时,户部尚书刘焕突然难,称“谢大人总提士卒,莫非讥我等文臣无用”
。
此语一出,宴间杯盏相击声骤停,实为文臣集团(尤以旧党残余为主)对谢渊“重武轻文”
的反击,亦暗藏“掩盖粮饷克扣黑幕”
的深意。
谢渊以孤臣之身,于文臣环伺中据理力争,既辨明“重卒非轻文”
的本意,更揭出部分文臣失职之实,暗合明代“于谦与文臣集团就军饷事宜的博弈”
之史实,尽显封建朝堂“文武制衡”
下的复杂博弈。
文华殿内宴初开,一语惊筵众语摧。
未讥文臣无寸用,唯怜卒伍有寒哀。
粮章在手批奸弊,铁骨当胸驳妄猜。
莫道文武如水火,同撑社稷是良材。
文华殿的宴桌依“文东武西”
之制排列,案上的青铜酒樽与青瓷碗盏错落有致,殿角的编钟奏着《小雅?鹿鸣》,一派君臣和乐之景。
谢渊坐在武臣席,面前的酒樽未动,只捏着一卷《宣府卫粮饷供需疏》——疏中载明,宣府卫现有士卒三万余人,冬衣缺额两千余套,粮饷尚余十日之量,需户部即刻拨付白银五万两应急。
“诸卿就边军粮饷之事,可畅所欲言。”
萧栎举起酒樽,饮尽杯中酒,“谢卿掌军政,先说说你的看法。”
谢渊起身离席,躬身道:“陛下,宣府卫地处边防要冲,瓦剌虽暂求和,却仍在边境屯兵,士卒冬衣短缺、粮饷将尽,恐影响军心。
臣恳请户部于三日内拨付应急银五万两,同时增补冬衣两千套,由兵部派专人押送,确保及时送达。”
话音刚落,户部尚书刘焕便放下酒樽,嘴角噙着一丝冷意:“谢大人张口士卒、闭口粮饷,莫非我户部从未拨付过军饷?还是说,谢大人觉得只有沙场拼杀才算功,我等文臣伏案筹粮、调度赋税,皆是无用之功?”
谢渊心中一凛——他早知刘焕对“重卒抚恤”
之事不满,却未料对方会在议事宴上公然难。
他定神答道:“刘尚书此言差矣。
臣从未轻慢文臣之功,户部筹粮调度,乃边防稳固之基石,臣向来敬重。
只是士卒身处冰天雪地,冬衣无着、腹中空空,纵有再多筹谋,也难抵敌军刀剑。
臣提士卒,非讥文臣,实为军情紧急,不得不急。”
“军情紧急?”
刘焕冷笑一声,提高了声音,“谢大人前番为德胜门士卒争功、立碑,后又为宣府卫士卒请饷、增衣,朝堂之上,十言九句不离士卒。
我等文臣夙兴夜寐,为国库筹银百万,却从未听闻谢大人一句称赞——这不是讥我等无用,是什么?”
殿内杯盏相击之声瞬间骤停,编钟之乐也悄然歇止。
吏部侍郎张文立刻附和:“刘尚书所言极是!
谢大人身为太保,当统筹文武,岂能偏废一方?长此以往,恐寒了文臣之心!”
礼部尚书王瑾亦点头道:“谢大人或许无心,但言行确有不妥,还请谢大人慎言。”
谢渊看着刘焕、张文等人的神情,忽然明白——这并非单纯的“文臣不满”
,而是旧党残余借“文武之争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