遭吏部刁难。”
谢渊眼神一凛:“御史台掌监察之权,乃太祖所设,岂受吏部节制?《会典》载‘御史台奏事,直达御前,六部不得干预,你若惧李嵩,便请辞归乡,让能担事者来坐这位置!”
左佥都御史面红耳赤,连忙躬身:“太保教训的是,属下这就去盖印。”
待御史台印盖毕,联名书已显郑重。
谢渊正欲命人将各地巡抚的亲笔签名附于其后,玄夜卫北司指挥使秦飞却匆匆闯入,神色凝重:“太保,大事不好!
属下刚接到线报,李嵩已命吏部侍郎张文,暗中联络苏州、浙江二省巡抚,逼他们撤回联名,若不从,便以‘考成不及格’相威胁!”
谢渊心头猛地一沉,指节下意识攥紧案上的《大吴会典》,硬壳封面硌得掌心生疼:“苏州巡抚昨日递来的密信还说‘愿率江南士绅附议’,墨迹未干,怎会骤然变卦?”
秦飞躬身上前,递上一卷麻纸密报,纸页边缘带着雨痕,显然是连夜传递而来:“太保请看,张文带了吏部文选司的‘考成册’亲赴苏州——那册子上明记着苏州巡抚去年漕粮督运迟了三日,张文放话,若不撤回联名,便将此事记入‘考成四等’,即刻调往云南永昌卫任同知,那地方烟瘴弥漫,十去九不回。
浙江巡抚则因去年盐税短收三万两,被张文抓住把柄,逼得他亲书‘不预南宫事’的甘结才肯罢休。”
“岂有此理!”
杨武一掌拍在案上,鎏金镇纸“当啷”
跳起,撞翻了砚台,墨汁淌在联名书底稿上,晕开一小片黑痕,“《会典?吏部考成篇》明载‘考成需凭实绩,不得私相胁迫’,李嵩这是借铨选之权打压异己,视祖制如无物!”
谢渊却缓缓闭上眼,再睁开时已敛去怒色,指尖轻轻抚平被墨汁弄脏的底稿:“李嵩在吏部经营十余年,门生故吏遍布,早备下后手不足为奇。
秦指挥使,你派文勘房主事张启带两名书吏去苏州,务必拿到张文胁迫的实证——无论是亲笔字条,还是巡抚幕僚的证词,只要有一字凭据,便可参他‘挟权构陷’之罪。”
“属下已让张启乔装成布商动身,”
秦飞躬身应道,眼神却凝重,“但张文行事极慎,所有威胁都只凭口说,恐难留下实证。
另外,玄夜卫北司探得,周显已调了二十名亲信校尉守在南宫各门,凡出入内侍都要写下‘面圣所言’的供单,还暗中查问‘谢太保是否托人传信’,明摆着是要搜集您‘结连故君’的罪证。”
谢渊嘴角勾起一抹冷峭的笑,指节叩了叩案上的玄夜卫令牌——那是萧栎特赐的“宫闱勘验权”
:“周显想借玄夜卫构陷我,还差些火候。
玄夜卫北司按制需副指挥使与指挥使共同署名才能动刑拿人,你立刻传我钧令,命北司副指挥使紧盯南宫动向,若周显敢擅提内侍,便以‘擅扰宫闱’为由驳回,他孤掌难鸣,翻不出大浪。”
他转向杨武,将联名书底稿推过去:“你即刻去驿馆联络未被胁迫的十四路巡抚信使,让他们用印泥按上手印,再亲笔补签姓名,愈快愈好——记住,要让他们在签名旁注上‘自愿附议’四字,堵死李嵩‘胁迫’的借口。”
二人领命匆匆离去,书房内只剩谢渊一人。
他拿起那份墨迹未干的联名书底稿,“奉迎太上皇还京”
七个大字力透纸背,笔锋如刀,那是杨武昨夜挑灯写就的。
窗外的风卷着残雪打在窗棂上,他忽然想起永熙帝曾说“外臣奏事,贵在民心所向”
,如今这纸上的每一个字,都系着天下士民的目光。
约莫两个时辰后,杨武跌跌撞撞冲进书房,袍角沾满雪泥:“太保,福建、广东的信使在通州驿站被吏部主事拦下,签名全被搜走;湖广巡抚那边